慕傾黎正在兀自沉思,她永遠不會忘記這種血色妖冶的羽毛代表著什麼。
當時年華正好,雪山之巔,噬命之穀,她猶冰封她再笑。
血羽漫天驚起,付落華章幾許?
她不是慕歌,可自從慢慢懂得情以後,當年慕歌的所有的情緒,她幾乎已經可以感同身受。
——雕梁畫棟的華美高樓,燈下有金杯,倚樓有紅袖。
——慕歌傾城,歌喉傾世。
當年風華絕代的種種,當真如夢一般。
後來——重影樓殺了慕歌,慕歌的死喚醒了慕傾黎的宿命……
可偏偏重影樓還有這樣的本事,讓赤月和冰星屢次暗查都不得其法,終其未果,屢次想放棄,它又屢次出現,讓她想忽視都不可能。
重影樓……
這三個喚著她宿命醒過來的字啊……
血色輕柔的羽毛靜靜的立在她的指尖,慕傾黎靜靜的望著,仿佛能在這輕盈的血羽間看到那個清絕無雙的女子來……
——我叫慕歌。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傾黎,可憐的傾黎,我的出現足以證明一切。
——傾黎,你在哭。
——你說,既然天命已定,萬物終會凋謝,這無數世人忙碌一生,糾纏於人世間的恩怨情仇,卻又是為何?
——我即是你,何須言謝。今日與你一番交談到是解了多日來的心結,也許不日我就會消失,回歸本體,此去一別,也許便死生不複相見。
——傾黎,保重啊!
……
不知道刹那湧現在心頭的是什麼,慕傾黎隻覺得忽然一陣刺痛,幾乎就連血液都在跟著逆流。
——慕歌,如果……目前為止我們所知道的都還不是全部的真相,該怎麼辦?
心頭驀然閃過一絲念頭,還來不及抓住便迅速流逝,慕傾黎輕輕蹙眉,努力回想剛才漏掉的究竟是什麼。
心神燥亂間,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溫熱的溫度一下子就包裹住自己寒涼的手心,仿佛能直順著筋脈傳遞到自己心裏去一樣,慕傾黎側過頭,剛抬眼就陷入一雙幽深冷魅的鳳眸裏,在隻有自己看得到的角度,關切正在洶湧流淌。
極俊無匹的臉上難得出現的擔憂讓她愣了愣,緊接著下首直射過來的無數道強烈的目光迫使她不得不轉頭去看。
整個禦書房,不論是寰辰帝還是他的親信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每個人臉上都還帶著或多或少的擔心,慕傾黎驀然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竟然一直在盯著手裏的血羽毛發呆,難怪他們會是這幅表情了,畢竟在人前發呆這種事情,她從未做過。
轉頭對身旁的人微笑了一下,輕輕搖頭表示無事,被握住的手翻轉過來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糾纏,好似能這樣糾纏一生一世一樣,再看向下首的親信們的時候,她依舊是那個淡漠冷靜的無雙公子。
“公子,可是看出了什麼?”葉脩遲疑著問,幾個月前在地獄穀他也是見過重影樓的陣勢的,不能不小心。
“有人在冒充重影樓。”慕傾黎沉吟道。赤月雖然沒有見過滄月,可身為重影樓的三大天王之一,如果真的有這種行動,他不會不清楚。
楚天故和蕭然對視——清和說得果然沒錯!
“不是重影樓?”商顯晨驚訝道:“那會是什麼人?”
李素繼續道:“會不會是其他四國趁機搗亂?”科舉製度新出,其他四國眼紅,想趁機毀了新帝的名聲的可能性很大。
楚天故不解,“可是為什麼偏要用重影樓的名號?”
蕭然瞪眼,“不是說重影樓是武林第一殺手組織麼?冒充重影樓什麼的難道不怕被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