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烈日逐漸收斂了他的鋒芒。濕氣逐漸恢複涼意,大地熾熱的溫度也漸漸散去。樹影婆娑,收斂的深色葉片顫動著,沙沙作響,枝頭大概也隨風抬高了那麼點。
山林之中有一頭狼警惕地巡視四方,他的獠牙,他腹部的皮肉都帶著傷。他嗅嗅地上的土,將目光瞄準一個方向衝去,隻見樹叢裏一個少年癱坐在地驚慌失措,那匹野狼眼看著就要觸碰到它的獵物,空中突如其來一根棍子打住它的頭,繼而向它腹部狠狠地斜砸而去,那匹狼受到重擊後在地上呻吟了幾下看似要蹦躂起來跑路,然而一個重量壓在它的地步和頸部,這匹狼活生生地被勒死了。
那個驚慌失措的孩子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個這個大約十來歲的少年單膝跪地,用刀插入地上剛死的狼腹傷口中,傷口噴出的鮮血灑在少年稚嫩的臉龐上,少年像擦汗一樣擦去眼邊的血痕,然後專注地將狼皮割開,將狼肉和狼皮分別裝好抗在肩頭,轉身便走。
走了幾步的少年突然頓了頓又扭過頭來說:“後山危險,不要一個人來。”
等到那個孩子緩過神來,少年已經走遠。
殺狼的少年在林間幾彎幾繞,他從小生長在這裏,對於林中的每個地方都再熟悉不過了,而且他還是常年在這裏打獵。幾下子來到一處矮小籬笆環著的石頭房。石頭房是由許多大小都差不多是腦袋那麼大但是形態各異的山野石頭組成。石頭縫裏填上了泥巴。房子建得大概久了,泥巴縫裏不僅長了苔蘚還有一些小野草。屋子頂上是些破舊瓦片夾雜茅草。
屋子前麵有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連接著籬笆和小屋。兩邊種植著一些果蔬。而小路邊上有一個不那麼規則的飯桌大小長方形的盛水坑,是用長石板搭起來的。邊上還長著一棵桂花樹,裏麵是幹淨清澈的水,水麵漂著幾片葉子,可惜現在不是丹桂飄香的季節,若是到了秋天,水中還會漂著桂花,水入口自然也有了桂花的味道。
少年站在水前,用水一遍一遍澆臉。水衝刷著血,血痕化入水中消失不見。他走到屋子不知哪裏挖出了壇老酒,然後就見他拿著那壇酒帶著狼肉向後山走去。
後山的樹叢裏有一座墓碑上麵寫著“楊路之兄楊仇之墓”
少年將酒放下鄭重地跪拜。起身後,在四周找來一些柴火,將它們點燃,用根木棍插入狼肉,就這麼架在火上烤。
弄完晚餐,他坐在墓旁,打開酒。
“哥,我們今天吃狼!今天我上山殺了頭狼,事先埋好陷阱了,本來以為一下子就能抓到,沒想到還是給它跑了,然後我一直追他,你猜怎麼著,有個孩子竟然到後山來了,如果我沒記錯村裏人很少到這邊的我山上吧,尤其這裏獵物少,何況有我們這兩個......家夥在。”
“還好那頭狼本來就重傷了,然後我就把它宰了,那個小孩子嚇得半天都沒回過神。哥,以前我在你眼裏是不是也這樣。如果你現在還在的話,一定會覺得我不一樣了,這兩年。”他在說的時候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才十二歲。
“這兩年,我努力了,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了。”
“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老喜歡纏著你給我講外麵的故事,你老是說外麵就是這個樣兒,沒什麼好看的,還危險。”
“哥”
他將架著的狼肉不停地旋轉的手停了下來,微微顫抖。
“我要下山了。”他認真的看著身邊標記著哥哥字樣兒的墳墓。
接著大悶一口酒:“說不定下了山我還可以遇見我親生父母呢,哥哥你以前一直跟我說,這沒什麼好想的讓我別抱什麼幻想。話說哥哥你從來就沒在意過誒,當然哥哥這麼厲害是不會在意的。以前我就想如果哥哥和我是親兄弟,我們就可以一起找父母,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哥,你想不想找父母?你想的話,我會幫你找的,我答應你。”他的哥哥並不是他的親生哥哥,而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帶他到這個小山村裏的養哥哥。哥哥他姓楊,所以楊路也跟著姓楊。或許正是因為他不是這裏的土著民,再加上無父無母所以多多少少都比同齡人更加能幹一些。尤其是打獵這種事,他再熟悉不過了。說到這裏,他眼神有些落寞。轉而他又想到什麼,目光轉而淩厲起來。
繼而沉默著,眼睛慢慢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