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確的事(1 / 3)

吳州也就是個二線城市,房價卻要兩三萬。

這還隻是均價,貴的要六七萬。

雖然比起北上廣深那種——動不動就十幾萬一平米的“房瘋子”要好一些,但也不是正常年輕人能買得起的。

何況遲青還是個孤兒。

22年前的平安夜,一個娃娃被丟棄在香山福利院門口,看樣子出生沒多久,被風一吹臉都發紫了,哭也哭不出,眼看著就要沒氣兒。

幸好送快遞的小哥眼尖,看見門口地上有個繈褓,趕緊叫來了福利院的幹事老遲。

老遲叫遲鐵生,是個退伍老兵,據說打過仗,但又說不清打的是越南猴子、還是美國鬼子。

他在香山福利院幹了10年保安,後來“升職”做了幹事,其實就是保安兼保潔。

老遲救了那孩子,按照福利院的規矩,孩子就得跟老遲姓遲——因為之前老遲陸陸續續救過幾個孩子,他們的名字就按“赤橙黃綠青藍紫”來排了,非常隨便。

這娃娃是第5個被撿回來的,所以就叫遲青。

用遲青自己話來說,總比老幺叫赤紫(赤字)好。

盡管名字還算吉利,但遲青一輩子沒脫離過赤字。

15歲後他就開始冒充成年人打零工。

小子學東西特別快,彈吉他、畫素描一學就會,然後就上街賣唱、給人畫畫。

但又不能說他聰明,因為這貨有點一根筋,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別人給他多少錢,他就拿多少。所以賺的一直都不多。

曾經有個從錢塘來的美院教授,看了遲青畫的街頭肖像後,感歎這小子可惜了,並想破格收他為徒。

遲青沒答應,瓜兮兮地問那教授到底買不買畫,不買走開些。

就是這麼個人,除了學東西特別快以外,好像沒什麼不凡之處。

哦,要說不凡,其實當年包裹著小遲青的那個繈褓,倒是有些意思。

那繈褓攤開以後,竟然鋪錦列繡、烏光奪目,九頭用墨色絲線塑成的怪獸——互相撕咬、獸血漫天!在氤氳著乳白色瘴氣的緞麵天空中,九頭凶獸麵目各不相同,但個個遒勁妖嬈,搏殺得慘烈異常,隱隱傳遞出一股原始的血腥意味。

老遲找人鑒定過,不說年代,就光這工藝,就是不出世的大師手筆,一副堪稱完美的《九獸聽蠱圖》。

所以遲青的父母家室,搞不好有些什麼了不得的背景。

但孤兒就是孤兒,生父生母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再顯赫或再貧窮,其實都跟孤兒沒什麼關係。

孤兒隻有自己,一家就一個人。

這方麵遲青很拎得清。16歲那年,他靠著畫畫和賣唱,搞了張假身份證,在城鄉結合部租了個單間,實現了小小的獨立。

轉眼又過了6年,遲青22歲。

住處稍微大了些,一室一廳。屋子裏很整齊,櫃子裏的衣服有男有女、廁所裏也有兩副牙刷。

嗯,他有了女朋友。

可惜這會兒,遲青卻在有條不紊地,把屬於自己的物件兒,一樣樣收進箱子。

他女朋友叫Jessi,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一雙大長腿生氣。

看著遲青表情淡然地收拾東西,Jessi終於忍不住了衝他吼道:“你是不是男人?我媽不就嫌了你幾句沒房子嗎?這就耍脾氣了?收拾東西要跟我分手?你給我講講清楚——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