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燕青把報紙放到辦公桌上以後,接到了前妻打來的電話。
“我跟女兒下周就出國了,本周末,女兒叫你一起吃頓飯,她叔叔已經訂了餐廳,你有空嗎?”
“現在還不確定……”
“算啦,我知道問了也白問,你經常有突發案子……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盡量來吧,我們這一走就是幾年,你以後見女兒的機會可少了。”
“好,我一定來。”
“哦,對了,我看了今早的報紙,祝賀你啊!”
“謝謝。”付燕青內心無比沉重。
掛了電話以後,付燕青坐在辦公室內點了一支香煙,煙霧中更多的還是苦悶,他瞅了瞅桌上的報紙,又深吸了一口煙。
永不停歇的工作齒輪,碾碎了他對家庭的關愛,而現如今他內心的苦惱和孤獨,卻唯有在旋轉的工作齒輪中才能被釋放。他時常有一種被命運戲耍的無奈感。
這回登上了本地早報的頭條。媒體報道了刑警隊破獲懸案的大致過程,以及解救被綁架的網絡女主播的過程,付燕青作為警隊代表接受了電視台和報刊雜誌的專訪。
作為一名刑警,破案並救了人,他理應感到一種舉世矚目的榮耀,可作為別人的丈夫,作為一名父親,他內心卻感到空虛,一種失去了全世界的空虛。隻是悶悶地抽著煙。
*
醫院病房內,伊可兒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美麗的臉龐上多了絲絲憂鬱。
醫生告訴她的父母,說伊可兒目前恢複還不錯,雖然耳膜有出血,但痊愈以後對聽力影響不大。伊可兒錄口供時稱她的身體沒遭受過侵犯,醫生也對她做了全麵的體檢,全身上下並無任何異常。
唯獨精神上的恐懼,還會伴隨她很長一段時間。
“這次除了來看看你,順便把這個還你。”
草婷將先前在伊可兒住處找到的那封信還給了她,是賀嘉今早拜托她這麼做的。
“學姐,麻煩你走一趟,你是女生,比較方便,如果她得知秘密被我這個男生知道了,可能心裏很別扭,我不想再給她造成心理負擔。”
“真是體貼啊,是不是看上別人啦?”草婷撅起嘴,“男人都是外貌協會。”
“學姐,你比她更美。”賀嘉俏皮地衝草婷眨了一下眼睛。
“討厭!”草婷笑著說,臉頰發燙,內心帶著說不出的喜悅來到了醫院。
伊可兒接過自己寫的信,看了看信,又看了看父母,動手將信給撕碎了。
她的父母麵麵相覷,然後看著草婷,做出抱歉的表情,但草婷根本無所謂,反而笑了笑。
這時候,伊可兒突然像個小孩子,叫了聲“媽媽”,然後朝母親張開了雙臂,伊母趕緊走到床邊,女兒一把抱住了母親,眼淚流的稀裏嘩啦。
“媽媽,媽媽……”伊可兒哭著說,“我錯了,我該聽你們的話,我不該這麼任性……”
“沒事,孩子,沒事……”
伊可兒的父親站在一旁,慈眉善目地看著相擁的妻女,他也走到跟前,張開雙臂,將妻女庇護在懷內。
“爸,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聽你們的話……”
父親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伊可兒終於明白了,幸福原來就藏在山腳的那棵樹下,但人卻要翻山越嶺,曆經艱險,乃至精疲力盡後,才能發現它一直就在那裏。
*
“賀警官,對不起,是我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你現在才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你的道歉,我不接受,那些受害人的家屬也不會接受!”
賀嘉坐在審訊室裏,看著對麵的黃芩,仔細看著這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她眼神裏擁有著一股母性散發的堅毅,這種堅毅一旦伴隨著愚昧和自私,便是一件極度危險的東西。
“不過我還有疑問,首先,據江一波交代,說你跟你丈夫當年是真離婚,並不是為了房子的事而假離婚,後來為什麼複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