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戲弄生活,明天生活就將戲弄你……”
校園廣播站傳出這樣的社團動員口號,立即遭到寢室內男生們的侃道:
“戲弄生活有啥意思,又不是戲弄姑娘。”
“姑娘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姑娘。”
“那今天你戲弄姑娘,明天姑娘就將戲弄你?”
男生宿舍509室,頭上的吸頂燈異常透亮,燈罩上一塵不染,腳下的地板光滑的像剛打了蠟,四張床上的被褥疊放的像同一台機器生產的年糕,空中還彌漫著淡淡“基腐”味的古龍水清香。
這間寢室住的卻不是基佬或腐女。
三名席地圍坐的邋遢男生,在地板上鋪了兩張舊報紙,上邊堆放著撲克牌、黃鶴樓牌香煙以及最大麵值不過二十元的零鈔。
廣播剛消停一會兒,洗手間內又傳出“吱吱”聲,偶爾又是“嘩啦”聲。
“那家夥有病吧,每晚刷一次廁所,弄得我都快便秘了。”說話的男生外號叫“煙熏牙”。
“這算什麼——”帶黑框眼鏡的“大胡子”看了看廁所方向,“那家夥隻要上完大號就得洗澡。”
“還有,他看人的時候,眼神怪怪的!”男生外號叫“齙牙蘇”,說話有點大舌頭。
大胡子捂著嘴壓低音量說,“那家夥看人的時候,不是看人的眼睛,也不看臉,而是看人旁邊四十五度斜角,就好像別人的肩膀上還長了個腦袋。”
“煙熏牙”呲著牙縫,“切!大胡子你少瞎掰了!”
“齙牙蘇”側臉看了看廁所方向,歎了口氣,說:“唉,我第一眼見那家夥,還以為就是傳說中的男神,沒想到比大胡子你還怪咖!”
“什麼?”大胡子立即吹胡子瞪眼。
“算啦,算啦,玩牌!”煙熏牙停止發牌,拿起報紙上的“黃鶴樓”煙盒,掏出一支叼在嘴上,把手中的撲克整理成扇形後,一把又給合上摔到報紙上。
“媽的,這手爛牌,地主我不當了,滑過!”
他似乎被手中的爛牌給氣糊塗了,竟然忘記了親自畫押的《寢室公約》——禁止在室內吸煙,順手從褲兜裏掏出打火機。
吱吱——
廉價的塑料打火機摩擦了兩下,零星火花瞬間變成了藍紅相間的火焰,在空中搖曳著像一個跳舞的小醜,從低到高劃過一道弧線,慢慢靠近白色的煙卷,眼看小醜即將和尼古丁親密接觸之際——
嗖嗖——
煙熏牙感覺到一股陰風擦著他的腮幫子掠過,瞬間撲滅了火焰。這股陰風不止陰冷,似乎還夾雜著一股薄荷味的木糖醇清香。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香煙也一瞬間從雙唇間消失了。對方出手之快,竟然讓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大胡子和齙牙蘇不約而同伸出了手指,指了指煙熏牙的身後。
煙熏牙回過頭來,望著身後的男生,用尷尬的笑容來掩飾內心的惶恐,笑容幹癟癟的,聳著肩說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男生個頭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碩勻稱,一張窄窄的瘦臉,皮膚白淨,鼻子尖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細膩的美男子氣質,加上眼裏有一種不可一世的“銳利”,又彌補了“小鮮肉”遭人詬病稚嫩和沒內涵的缺陷。
“賀嘉,這次就算了吧?”大胡子和齙牙蘇也異口同聲“求情”道。
賀嘉麵無表情,用餐巾紙包裹著香煙過濾嘴,然後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裏,打開寢室門的同時,側臉冷冷地瞪了“煙熏牙”一眼。
盛夏之夜,散發出一股青春的氣息,籠罩著校園內的一切。操場上整齊響亮的口號聲,還有學員們身上浸濕了迷彩服的汗水,似乎都沸騰著這個年紀特有的血氣方剛。
“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
正門廣場大樓上,碩大的霓虹燈也閃爍著這十二個大字。廣場上、教學樓門前,就連一花一草,似乎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張牙舞爪。
今晚是校園社團活動日,甭管文的武的,戶外的室內的,唱的跳的,但凡有點才藝和能耐的學生都離開了寢室,而那些留在寢室內不務正業跟打發時間的,便是連同自己在內也公認的“廢柴”。
賀嘉走進了文德樓一間老教室,課桌和黑板都有些陳舊,跟隔壁的多媒體教室一牆之隔,卻仿佛穿越了一個世紀。
講台上站著一個女生,上身穿著一件普通的修身黑色體恤,下身配一條緊身牛仔褲,身材高挑,曲線婀娜,又不失充滿力量的健美。她正在黑板上寫字,後腦勺上的“馬尾”蕩來蕩去。她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粉筆,兩手輕輕拍了拍,然後摁在講桌上,支撐著微微前傾的身體。
黑板上寫著:《今日謎題:噴水池女屍事件》。
“各位推理協會的成員,轉眼又到了周五晚上,今晚是新學期的第一次聚會,在座各位中多了新麵孔,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草婷,花草的草。作為會長,見到協會日益壯大,深感欣慰。”
麵對台下一共才不到二十名成員,而且全都是男生,草婷說話時依然保持著慣有的激情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