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伊寒生了一個女兒,大夥約了時間去探望。袁朗休息了很久,明顯狀態輕鬆,恢複了以往逗逼的樣貌,興致盎然的逗著小家夥,邵峰眉頭緊鎖,偶爾看著小孩會笑一笑,都知道邵峰為何悶悶不樂,林夢回勸他好好休息幾個月,放鬆一下,過段時間自然看開許多。正當大家有說有笑時,陳昔推門進來,氣氛瞬間有些凝滯。林夢回招呼他坐下,陳昔向邵峰問好,邵峰扭頭出屋,到了客廳,袁朗對陳昔禮貌性的笑了一笑,沒有言語交流。陳昔問了問孟伊寒的身體狀況,逗了逗孩子,說是公司有事,需要趕緊回去,林夢回和孟伊寒一再挽留,吃完飯回去,陳昔不肯,徑直離開。孟伊寒給林夢回使了個眼神,讓他調和一下,多年兄弟不要因為這事漸漸生疏,林夢回歎口氣,以他的了解,這兩位都是倔強的主,不倔強怎麼能堅持到今天的事業成就呢,讓他們服軟,就是讓質疑他們自己所選的道路,豈能這麼簡單,冷靜一下,時間久些,說不定會有轉機。
對於林夢回,每天看著孩子成長,是他最幸福的事情,疼愛著孟伊寒,一天再累,回到家,看到小可愛,所有煩惱疲倦瞬間消散。有時躺在床上,扒拉著小家夥的小胳膊小腿,開始瞎琢磨,長大了去哪上學,被同學欺負了,找個男朋友對她不好,以後嫁人了怎麼辦,想著想著越是疼愛小家夥,孟伊寒責怪他老是胡思亂想。
陳昔將所有心思撲在了公司上,他已經習慣瘋狂的工作,忙的人隻有一直忙碌才覺著舒服,倘若讓他停下來,更難受。陳昔之所以比以往更用心,是想要證明給邵峰自己對公司戰略的正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私心,隻是想將事情做好的專業。邵峰和袁朗對的誤解,他無法去一一解釋,陳昔唯有堅持去做,才能給所有人最後一個交代。隔一段時間,陳昔去林夢回家坐坐,不經意的將想法向他談起,林夢回心生感慨,他們都是太倔,多些溝通妥協,事情不至於此,看看一臉憂愁的陳昔,明顯能覺察出他身上的壓力,孟伊寒勸他,事業什麼時候是個頭,找人結婚生孩子,開啟另一段人生,會發現生活更幸福更有意思。看著幸福的小兩口,陳昔心底軟了下來,逗逗小家夥,能讓他真正的開心,但出了門,一切回歸到現實,一大堆的問題等著去解決,他沒有一點精力去分散到別的事情,開著車,陳昔眼神無光,有些迷離,他突然覺著,自己的人生想一個圈,永遠會繞回到原點,所有問題反複出現,他嚐試過改變,嚐試過放棄,最終還會不假思索的去堅持,不管對錯,他害怕這一切值不值得,懷疑初心是否真正重要,難道注定一直這麼下去,逃不脫現在,得不到未來。
邵峰進入了休假模式,每天公園溜達一圈,接送孩子上學,照顧一下安然的飲食起居,稍有假期,帶著孩子出去旅行。安然喜歡現在的邵峰,狀態放鬆,不用老繃著臉,心中不再惦記著公司的雜事,世間的很多得失,如此奧妙,失去了費心費力的忙忙碌碌,得到了溫馨美滿的天倫之樂。爭來爭去,拚死拚活,無非是想要自己舒心,家人幸福,周圍朋友開心,何必等到功成名就,放下一切,其實發現自己早已擁有,所謂的不斷追求,不過是陷入執迷不悟的惡性循環,時間久了,邵峰開始同情起陳昔來,對他的恨意與惱怒逐漸放下,偶爾通過林夢回,關心一下陳昔,關心一下公司的近況。
袁朗和田園終於可以放蕩的遊山玩水。田園辭掉了工作,先是和袁朗去RB度假,順便探望了老頭,老頭知道二人有周遊世界的打算,口中念叨,自己想要跟著去。田園傻姑娘,一口答應,沒有聽出老頭在開玩笑。從RB回來後,兩個人計劃開始自駕遊中國,大致路線製定一下,興致勃勃的開始準備。
多少人年少時,意氣風發,想要周遊世界,看見世間繁華,體會人間百態,慢慢的,生活所迫,夢想褪去顏色,掙紮於日常瑣碎,或陷入無邊無際的欲望之中,很多事情,不是不去堅持,是壓根沒想到過堅持,人們隻是隨波逐流而已。田園一直喜歡大自然,不想在城市裏生活,她喜歡無拘無束自然的生活狀態,袁朗用盡全力,去實現她的願望。這不是對生活的逃避,他們可以選擇另外一種人生,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一模一樣,不是每個家庭會走上一條相同的路,他們不求與眾不同,隻希望過著自己喜歡的狀態,因為有他們,覺著生活有一點點的不一樣。或許有一天累了,會回到SH生下小孩,安安定定的生活,或許找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開個咖啡館,悠然自得的渡過下半生,不管怎樣,他們選擇過了,嚐試過了,這不就是人生最大的意義所在麼,所謂自由,不就是經曆過高潮低穀,經曆過繁華沒落,體驗過人生百態,體會過分分合合,牽腸掛肚,幸福痛苦後,自己能做出最符合心意的選擇嘛。簡單是一輩子,複雜是一輩子,幸福是一輩子,痛苦也是一輩子,最重要的是過程,用情用心去體驗,又何必糾結於自己是否幸不幸運,時光會給你結果,會給你答案,會帶走你所在意的,很多事情無法改變,珍藏心中,累了時,翻出來看看,所有過往都是美好,所有以後都能是自由的選擇。
袁朗買了輛SUV,車上準備了吉他,書,相機,田園認真的查著自駕的路線,袁朗撫著她的頭說,放鬆點,開到哪算哪,田園大致規劃一下路線,剩下的交由他做主。
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邵峰等人前來送行,安然孟伊寒一副羨慕的眼神,佩服他們說走就走的旅行。林夢回一直追問,他們何時回來,袁朗玩笑的說,看心情,說不定永遠不會回來,找個地方定居,讓林夢回抓緊時間請自己吃飯,此一別可能再難見。明天和意外不知誰會先來,再見或許是再也不見。
袁朗開車離開了SHSH這個自己待過將近十年的地方,在後視鏡中漸行漸遠,多少年輕奮鬥,多少彷徨不堪,多少美好幸福,數十年間風風雨雨全留在身後。田園坐在車上一直傻樂,從今天起的每一天,充滿了未知與新鮮,這讓她好奇,可以和心愛之人,在世上漂泊,對於她是莫大的幸福。一年的自駕,袁朗帶著她到過小橋流水的古鎮,流連於YN美麗的梯田,GZ險峻的山川,見到過SC阿壩一望無際的草原,甘南透徹的空氣,敦煌神秘的沙漠,NMG風吹草地現牛羊的蔚然綠色,大連壯闊的海,東北踏實的黑土地,帶著她大街小巷尋覓美食,詢問田園想不想在這或那安居下來,有時走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兩個人露宿帳篷,到了晚上,袁朗拿出吉他,迎著滿眼的星空,一首首給田園唱歌,田園依偎在袁朗懷裏,拆開零食,給他喂一口,給自己喂一口。每到一處,袁朗會給田園拍很多漂亮的照片,兩人休息時,整理整理照片。田園很愛寫東西,將他和袁朗的行程寫在了博客上。微風拂起,陽光灑下,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有一台車,車旁有塊毯子,上麵坐著兩人,一個撥弄著吉他,放聲歌唱,一個端著電腦,寫下此時見聞與心情。原來,生活可以簡簡單單,高興時放聲歌唱,低落時巨頭仰望,明天去哪,不再重要,有心愛之人在旁,有心愛之事可做,流浪世間,品味大山大河大海美景,遠比掉進欲望的漩渦不可自拔重要。有一天,或許田園不想再流浪,找一個小鎮自此相夫教子,也是不錯,一輩子不長,一切隨著心意而做。多少年,袁朗終於可以放下奮鬥的一切,將自我沉浸在自由的空氣,美麗的山水之間,沒有了以前的劍拔弩張,現在多了一份隨和安定,袁朗經常提起,他越來越像田園了。
生活給了人們枷鎖,讓我們往返於上班回家的兩點一線,每天重複機械的浪費著生命,驀然回首,一年與一天又有何區別,每到年底,由衷感歎,又過了一年,時光匆匆滑過,可每一天卻過得艱辛無比,於是,很多人將焦慮化作一劑奮鬥的強心針,不斷激勵自己去努力爭取,用忙碌麻痹自己,不用去挑開內心柔弱的傷疤。這個時代給了每一個無限的可能,同時給了每一個無限的欲望,它將每個人的價值觀逐漸打磨相同,它用簡單的方式讓不同的生命逝去了色彩,袁朗不想放任自流,別人眼中他的不同尋常,卻恰恰是他對生命最起碼的尊重,對生活最樸實的追求。
林夢回和孟伊寒隔幾個月回收到袁朗寄來的明信片,孟伊寒看到後,叫嚷著出去玩,林夢回心思全在小寶貝身上,不搭理孟伊寒的這些要求。孟伊寒惱他,生了孩子,地位下降不少。公司因為在泰國開了新廠,每個部門需要派人過去,不幸的是林夢回被選中在泰國待半年,負責本部門與泰國工廠的協調。孩子剛滿一歲,林夢回舍不得走,幾次和領導商量,但都因為他最合適,再無人選,隻好勉強答應。去泰國之前,林夢回天天給孩子拍照片,整個PAD和電話全是孩子的照片,孟伊寒煩他,答應到了泰國,經常和他視頻,絕對養好他的寶貝女兒。走的當天,陳昔前來送行,林夢回奇怪,陳昔隻是感覺想送他,在機場的路上,林夢回翻開袁朗最近發過來的照片,陳昔看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