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山脈,乃是中州有名的大山脈。其地勢廣袤,靈氣盎然,連綿不知多少萬裏。傳說有仙人居於其中,給此處增添了許多神秘色彩。
正是六月時節,豔陽高照。在這山脈深處,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肩膀上斜挑著一根粗木棍,棍的另一端捆著一隻一動不動的野山豬。他一邊行走,一邊哼著小調,一副歡快自得模樣。
這少年步伐輕盈,在崎嶇的山路裏上竄下跳,如履平地。他繞過一塊大石,迎麵撞上一團軟綿綿的東西。還沒看清是什麼,隻覺一陣熱氣噴在他臉上,如同刀割火燎。這少年疾退數步,哐當一聲,連人帶豬摔成一團。
他暗罵一聲,翻滾著爬起身來,隻覺得雙頰火辣辣地疼。定眼瞧去,隻見一獸:頭生雙角,似牛非牛,一身的藏青色毛發無風自動,全身上下生有許多古怪的花紋。此刻這獸正在打盹,不時從鼻孔中噴出道道白氣。一呼一吸之間氣息掃動四圍,亂葉雜草紛飛,一股龐大的氣勢撲麵而來。
自古便有傳說,在荒無人跡的山脈深處,有一些野生異種遊蕩其中,這些異獸天生神通廣大,吼一聲風雲變色,一跺腳地動山搖;有追雲逐月之力,移山填海之能,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山民死於這些異獸之手。
少年頭皮微感發麻,暗想:“原來傳說並非是空話,果真有異獸讓我碰上了,也不知它是否吃人,萬幸未將它撞醒。”
他吞了一口口水,屏住了呼吸,一點點挪到遠處。見這似牛非牛的東西並未醒來,仍自酣睡。他暗舒一口氣,山豬也不要了,撒丫子狂奔起來。
這少年名叫秦回,年方十七,父母早喪,靠著鄰裏周濟過活。他五六歲已然懂事,八九歲便思索著自力更生。稍稍長大後便離村獨居山中,食飛鳥走獸,飲雨水山泉,已然可以自給自足。
卻說秦回跑了許久,估摸著離那怪獸遠了,剛欲停腳歇息,突然“哎喲”一聲,好似被什麼硬物一拌,摔倒在地,滾出去好遠。
“奇怪,是什麼東西絆的我?”他撥開齊膝的雜草,胡亂找了幾下,隻覺手底下一硬,摸到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不由得驚訝萬分,竟然是條人腿。
這條腿入手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暖意,他連忙三下五除二撥開亂草,將人整個拖出來,原來是個身材細長的男人,一頭亂發擋住臉龐,身著白袍。秦回急忙俯身下去探他鼻息,好半響氣息全無。又去聽這人的心口,也是毫無動靜。
“原來是個死人!不明不白死在這荒郊野地,真是可憐。”
他對死屍倒也沒什麼忌諱,拍拍胸脯道:“你也是運氣好,不早不晚碰上了我,不然隻怕要被野狗糟蹋。”
秦回走到空曠處,自腰間拿下他的那把破柴刀,找了跟粗木削成板狀,開始挖起坑來。不料挖了一陣,好似碰到硬物,板子立時便折斷了。原來這一帶地質奇特,土層極淺,往深一挖都是石頭,他接連換了好幾處都是這樣,心想:“天黑之後諸獸橫行,若是因這死人耽誤太久,隻怕會有危險。”但這屍體若無人管,隻怕要被野狗豺狼分食,秦回一咬牙,說道:“也罷,我便背上他走一陣,也不打緊。”
主意一定,他就伸手去搬這屍體。他天生巨力,否則也不能徒手捉到山豬,不料一提之下,竟然未能將這屍體給提起來。
“真是怪事!”秦回奇道。“瞧你二兩肉都沒有,怎會如此的沉?”
他往掌心吐了兩口唾沫,雙手一撮,大喝一聲,奮力將死人扛上肩頭,踉踉蹌蹌向前走去。平日裏他腳步輕便,翻山越嶺隻當兒戲。今日背著這沉重的屍體,眼看著天色將黑,才走了六七裏,這時已氣喘籲籲,再也走不動了。
秦回將那屍體放下,一頭倒在旁邊,大口喘氣。一陣山風吹來,他不由得一哆嗦,道:“奇怪,今天好似比往常.
.
.要冷一些。”
他抬頭望去,見西邊一輪紅日已沉下去大半,便四下尋找棲身之地。這時隱約聽到上空有呼嘯聲傳來,自小而大、由遠及近,好像有什麼猛禽之類的正快速俯衝下來。
他吃了一驚,立刻將那屍體一拖,胡亂找了個樹叢扔了進去,自己緊跟著也鑽進另一個樹叢。說時遲、那時快,他剛隱匿好身形,那呼嘯聲便如在耳畔,大到不可思議。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
塵煙散去,露出一個大坑來,坑底躺著的,原來不是什麼猛禽,卻是一個活人,這麼摔法居然未摔死他,跟著這人從坑中一躍而起。他身高六尺,滿臉虯髯,眼角下垂,大口闊耳,乍一見便覺得他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