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患處宛若是被馬車車輪碾壓過的疼痛,疼得鳳皎都睡不著了。
入目,是熟悉的地方。
還有一個麵容略微憔悴的身影,堅挺的鼻翼下麵有鴉青色的胡渣浮現外麵,柔荑輕輕觸碰著胡渣,細嫩的皮肉一觸碰到就緊縮回來,見他有要醒來的意思,她連忙退到牆角。
月明淵瘦了,可他也欺騙她。
隻有她是那場叛亂的不知情者,隻有她傻傻的以為她是與他並肩作戰,為了守護這個王朝興衰,實則她是這盤棋局的棋子,在月明淵眼中皇權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比她重要多了……
假如月明淵覺得她重要,就不會忘記顧忌她的感受,也不會讓她自顧自上演著一曲俠肝義膽的戲碼。
她玫瑰色澤的唇瓣緊抿著,漆黑的瞳眸沒有一絲的焦距。
月明淵掀開眼皮,眼神自然落到鳳皎瘦削的後背,“鳳皎,你要水麼?還痛不痛?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不用。”鳳皎極其冷淡地應聲,一牽扯下去傷患處又有撕裂的疼痛感。
“我承認是我事先沒有告訴你,我隻是不希望你卷入這場戰爭。”
鳳皎淒惶一笑,冷然又悲戚:“你也沒有阻止我陪你入宮。”
月明淵漠然。
“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聞言,月明淵身體一僵,好似全世界都有灰蒙蒙的霧氣罩住,想要拂開卻又拂不開。
“鳳皎?”
“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嗎?”鳳皎猩紅的眼眸如受傷的兔子,聲音柔軟無力,“皇權於你而言才是重要,不是麼?”
皇權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誘惑,包括對月明淵而言亦如是,鳳皎對他而言也是極其重要,否則他也不會在貴妃塌旁邊苦守她整整五日,落魄到連胡渣都忘記剔除,這些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月明淵頹然坐下。
外頭的鈴鐺急匆匆跑來,額角意外地起了一層汗漬,幾乎是扶著門框闖進來的,“宮裏來人了,據說是太子妃動了胎氣。”
鳳皎正色道:“怎麼會動胎氣?”按道理來說,鳳雲該是老老實實養胎準備誕下皇孫,不該啊……
月明淵臉色驟變,有片刻的驚慌,不過瞬間又被他藏匿在那深眸中,旁人難以窺視。
鈴鐺重複原話道:“有晉王餘黨冒出,嚇到太子妃,才導致太子妃動胎氣。太子妃求您進宮……”
鈴鐺給鳳皎上妝,慘白無人色的臉需要胭脂輔助才能有招人喜愛的樣子,大病未愈的嘴唇甚至帶著點青綠,鈴鐺不由分說給鳳皎染唇脂,動作飛快,畫出來的又甚是好看,鈴鐺還貼心在她臉上貼靨麵。
妝容終究是妝容,掩蓋不住的是病態。
鈴鐺挑了件蟹殼青對襟褂,裏頭套件白色半臂,下身的馬麵裙鬆鬆垮垮係著腰帶,這樣穿傷口就不會輕易碰到。
府門外準備好馬車。
太監匍匐在地,供給主子上馬車。
鳳皎抬起繡花鞋,踩到太監的後背,鈴鐺撩開車簾,遞手給鳳皎,扶著她入了馬車。
馬車裏擺著精致的糕點,一旁的琺琅彩瓷壺的信陽毛尖卻是冷掉,連帶著整個瓷壺都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