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衿拿著詞典下來,路過程惜的時候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眼神中警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和謝子衿認識了這麼久,程惜知道他的脾氣。在謝子衿的世界裏有三大逆鱗。
第一:謝奶奶。誰要是讓她不開心了,謝子衿就會想方設法的讓誰不開心。
第二:林悠和她的家人。那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第三,他的音樂和琴。
程惜聳聳肩,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不再理會他,擼起袖子去給謝奶奶幫忙了。
深夜,程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翻過身對地上打地鋪的謝子衿說:“我好像認床,睡不著怎麼辦?”
可是謝子衿顯然並不是很想搭理他,隻是冷冷地說:“睡覺。”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脾氣也是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也隻有林悠受得了你。”
謝子衿依然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可程惜不管那麼多,自顧自地又念叨起來。
“謝子衿,你知道我有多3羨慕你嗎?最起碼你可以堅持你的夢想,而林悠也會毫無保留的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這就是閑的,”
。
高考前三天,程惜沒有出現在學校。
有人問起周立楊,他隻是說:“他爸給他搞定了國外的大學,高考不高考什麼的都不重要。”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出言嘲諷挖苦。周立楊都不為所動,依然把發下來的資料給了他留了一份。
同桌一場,總是舍不得的。
而此時在程惜家裏,一場沒有硝煙的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程惜的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起伏不定的胸口暴露了他現在正在盛怒之下。而廖煙香在一旁安慰他說:“他要是不願意去,你就別勉強他了。反正家裏有我呢,這兩年他在學校也挺乖的,沒有惹事打架,成績也是拔尖的。”
“鼠目寸光!他知不知道我為了這個名額,在外麵求爹爹告奶奶的裝孫子!他倒好不知好歹,還說我不懂尊重他!”
他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可見真的是被氣的狠了。對著二樓緊閉的房門說道:“我要是不尊重你,我會同意讓你轉學?還去參加了什麼樂隊?一天到晚不務正業,讓你出國念大學是為了你的以後著想!怎麼著,你是想學個挖掘機專業以後來繼承我的公司嗎?”
“砰!”木門忽然被人重重甩開,程惜提著行李箱從裏麵出來。
莫心一拍桌子,怒目圓睜,“你爸也太過分了!國外的大學有什麼好的?我們國內的大學就不是大學了嗎?拿諾貝爾獎的也不全是他們外國人呀。”
“冷靜。”林悠急忙按下隨時要暴走的莫心,讓她聽程惜把話說完。
“昨天晚上我又和他吵起來了,他動手打了我。廖煙香從中勸和我們兩個,根本不管用。我爸覺得我在學校就是個紈絝子弟,一定要把我弄出國去,待在他身邊。”
對於這種固執的父母,在生活中真的是太常見了,林悠不知道該不該同情程惜。
出生那麼有錢的家庭裏麵,這一輩子注定可以比別人少奮鬥那麼十幾二十年。可是天底下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家庭的不完整,父子關係的緊張惡化,這些才是對一個少年最致命的打擊。
最後又說了什麼?林悠也記不清了。
隻記得莫心氣得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卻死命咬著嘴唇不肯落下來。
她問:“你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點都不重視高考。你是不是打算就聽你爸爸的話,去國外念大學了?”
程惜低下頭,人生中的每一個路口,不是像數學選擇題那麼簡單的。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哪一個是錯誤答案。
臉頰上青紫的手掌印還在隱隱作痛,父親在自己麵前捶胸頓足的樣子也曆曆在目。
他要怎麼選呢?或者說在他這個年紀有的選嗎?
這是莫心和程惜第一次吵架,並沒有大動幹戈,也沒有大吵大鬧。
林悠想勸和的時候,謝子衿阻止了她,他問:“如果林叔叔讓你去國外,你要怎麼選呢?”
“我爸?算了吧,他知道我是什麼料不會勉強我的。”
“我是說如果,如果把程惜換成你,你會怎麼辦?”
謝子衿依舊堅持,看到林悠陷入沉思中,他才又說:“連你都做不了選擇,那程惜也是一樣的。而莫心呢,我非常理解她的感受。就像你上次說已經想好要去哪裏的時候,我想我的感受和她現在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