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殷樂樂聽到外麵的動靜,整個人石化在原地,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向門外。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悠長的走廊裏久久回蕩,她又撲了上去,狠狠咬了那個同樣狼狽的酒鬼一口。“殷明傑,我告訴你,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林悠這才反應過來,問:“外麵的女人,是你媽媽嗎?要不讓她進來看看?”
“不!不要!”殷樂樂就像是見了鬼一樣連連後退,“不要見她,我不要見她!”
殷樂樂沒有說要見她,那個女人也沒有進來,走廊上的爭吵聲持續了很久。在殷樂樂再次陷入昏迷的時候,也沒有停息的意思。
“她怎麼樣了?”莫心坐在醫院樓下的石階上,有些忐忑。
林悠搖了搖頭說:“不樂觀。今天那個人是她母親吧,可是殷樂樂並不想看見她。”
“好像是吧。聽說是殷樂樂的父親通知她的,好像是為了醫藥費的事情,兩個人沒有談好就在醫院裏撕破了臉皮。”
最近莫心越發覺得殷樂樂真的太慘了,母親在很小的時候就拋下她離開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程惜,結果又因為雙方家庭問題懸殊太大而不了了之;酒鬼父親整天酗酒,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如今又……
“林悠,你沒有覺得上天有時候挺不公平的。”
林悠歎了口氣,“唉,不公平又能怎麼樣,我們又不能改變什麼。老李今天說要給殷樂樂過生日,我們也讓樂隊準備準備吧,陸六他們高考過後就是殷樂樂生日了。”
似乎“時間”這兩個字在這段特殊的時間裏變得越來越沉重,每一個晝夜輪回都讓人心慌,他們都不知道會被這無形的力量推到哪裏去?
年少的他們第一次對命運這東西望而生畏,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懼怕,第一次覺得時間這麼無情。
當夏天的蟬終於不見了蹤影,高考那天安靜得可怕,天空陰沉沉一片仿佛代表了赴考的勇士們的忐忑心情。
往日喧囂的學校一下子沒有了生氣,安靜得可怕。校門口圍滿了送考的家長,殷殷期盼的目光隨著芊芊學子的背影變得更加深邃。
林悠坐在校門口的奶茶店,抱著自己的書包發呆,莫心遞給她奶茶她才回過神,“還有一年我也要高考了,為什麼我現在看著都開始緊張了?”
因為要把教室騰出來高考,所以高一高二白白撿了三天假期。別人都是歡天喜地,唯獨林悠愁眉不展。
“你說殷樂樂見到她媽媽會怎麼樣?”莫心沒頭沒腦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悠差點一口奶茶噎死自己,“噗…你…你想幹嘛?你不會想讓她們母女見麵團圓吧?殷樂樂都這樣了,能受得了這刺激嗎?”
莫心沉默了幾秒說:“你仔細想想看,如果殷樂樂的媽媽那麼狠心拋下她不管,又怎麼會再知道她生病的時候回來?雖然她沒有說,但那天我看見她我還是覺得她是在乎這個女兒的,我們要不試試?”
在這一瞬間,林悠想到了自己的媽媽,想到了飯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想到了衣櫃裏整齊的衣服,還有永遠幹淨整潔的房間…
好像,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莫心說得的確有道理,林悠點點頭說:“這事兒還要雙方都同意才行,殷樂樂這種時候不適合給她製造驚喜。兵分兩路,她那裏就讓程惜去做工作,我們去找她媽媽。”
“…好吧。”
殷樂樂的母親在城東開了個小超市,聽程惜說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所以殷樂樂從來沒有去找過她。
被拋棄的孩子有什麼資格和資本去挽回呢?
那個憔悴的中年婦女臉上有一道很刺眼的傷疤,看到林悠她們身上的校服時很吃驚,然後又激動地握住莫心的手問:“是不是樂樂出事了?她!她怎麼了!”
莫心被嚇了一跳,林悠急忙上去拉開她,“阿姨,阿姨,殷樂樂沒事,您先鬆開。”
聽到說殷樂樂沒事,她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鬆開手,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以為樂樂出事了。”
她把手縮到身後,滿臉的不好意思。林悠仔細打量她,微胖的身材,眉眼也溫柔,穿著樸素。不像是那種可以扔下女兒不管的人。
看來莫心的猜測是沒錯的,她估計是有什麼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