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到了高三部的時候,正好看見謝子衿從樓道裏走出來,低著頭十分失落。
林悠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把事情都問清楚了,而且自己的猜測肯定沒錯,陸六他們肯定撒謊了。
什麼時候見過謝子衿這樣地垂頭喪氣,林悠氣不過就想上樓找他們理論,被謝子衿攔了下來。
“林小悠…回去吧。”他聲音奄奄的,林悠聽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不是,謝子衿你腦殼進水了嗎?他們這麼大的事情瞞著我們不說,明明知道已經走上絕路還眼睜睜看著程惜高一高二跑斷了腿去找合適的人接替他們。這口氣我咽不下!”
何止她咽不下,莫心這脾氣也不是什麼善茬,不管不顧地衝上二樓,正好碰見高三部放學。
陸六他們背著書包走出教室,正好對上莫心那怒氣衝衝的眼神,下意識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
陸六,孔予,劉一平,他們三個都是同班同學,三個大老爺們兒愣是被莫心揪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都縮著脖子不說話。
“你!”莫心指著陸六咬牙切齒,“你說為什麼要退出樂隊,別拿學習壓力大那一套來蒙我!”
謝子衿站在一旁,低著頭看不清眼神,他剛剛在高三教室門口停住了,最終還是沒有去找陸六問個清楚。
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了對事情也不會有什麼幫助,隻不過是讓自己徹底死心而已。
陸六看他們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學校那邊也找他們談話了,索性脖子一伸也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校領導找過我們。”
果然,林悠瞪了陸六一眼,這家夥果然瞞著事情沒告訴他們。
看著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自己,陸六攤了攤手很無奈地說:“那次我們在倉庫和那些人打架被別人看見了,捅到了校長那裏,他就找我們三個談了話。說了一大堆歸根結底就是,我們三個已經高三了,如果還要呆在樂隊對我們的學習有影響,雖然沒明說但學校的意思是讓我們退出。”
“所以,你們就隨口扯個謊,就把曾經一起經曆那麼多事情的朋友放棄了是吧!所以鮮衣樂隊在你們眼裏到底是什麼?”
林悠終於忍不住質問,雖然她不是樂隊成員,可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樂隊對於謝子衿來說有多重要,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做出傷害樂隊,傷害謝子衿的事情。
孔予低著頭,小聲說:“這一次我們不能賭,你知道高考有多重要嗎?”
在黑板上寫的‘高考倒計時’隻剩下一百天不到的時候,誰都不敢說一句不緊張。
其實想想很可笑,明明就是最年少輕狂的時候,卻被這些所謂的製度框得方方正正,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卯足了勁兒奔赴那個戰場。
那句話說“決定命運的時刻”一點兒也沒有誇張的成分。
孔予的話問得林悠啞口無言,其實他們也沒有錯,不過是做了一個對自己的未來更有保障的選擇,誰也沒有資格責怪誰。
“對啊,你們知道高考有多殘酷嗎?你們想過如果沒有考上大學會怎麼樣嗎?”平時一向老好人的劉一平也附和,語氣也不是很好,似乎是被高三高度緊張的環境壓抑得太久了。
“可是,當初說好的同進同退的,樂隊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
莫心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我們說過的,無論多難都要堅持的。”
如果說陸六他們是為了自己做了那些別人眼裏“正確”的選擇,可是終究是瞞了莫心和謝子衿太久,如今唯一的一層遮羞布被扯開,誰都無法接受。
陸六走上前拍了拍莫心的肩膀,歎了口氣,“我們或許都做不了想象中那麼偉大的人。”
這句話瞬間戳中林悠淚點,她眼淚唰一下就掉了下來。
還記得樂隊成立的第一天,他們在河邊手舞足蹈地歡呼,舉著可樂跳舞,開心得不得了。
“我們一定要做心中那個偉大的人。”
一字一句言猶在耳,那一幕就像是可樂的泡泡,最終都因為時間,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化學反應,慢慢消散了。
謝子衿一直沒說話,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是像林悠那樣質問他們為什麼要放棄樂隊?還是想像莫心一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或者…像他們一樣,放棄樂隊,好好學習考個大學?不再那麼執著地想做個偉大的人?
每一個選擇都那麼難,每一張臉都那麼難忘,最後烙印在夕陽裏,成為青春裏最苦澀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