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家,被這些人砸得七零八落。
有個胖男人抓住了謝子衿,他嚇得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
“謝大利,父債子償!今天你不還錢我就把你兒子帶走!”
媽媽飛奔上來,被人推到撞在了玻璃上,暈了過去。
謝奶奶舉著菜刀從廚房衝出來,“放下我孫子!不然我跟你拚命!”
十年前的謝奶奶精神氣都很足,這一嗓子倒是把他們給嚇住了。
謝子衿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生生掙脫了躲到了奶奶身後。
可那些人哪裏會顧得上老小孱弱,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臨走還狠狠地踩了地上謝子衿媽媽的腦袋,罵了句:“不自量力!”
中年人身上的怒氣被這一幕完全激發,謝大利衝上去拿起菜刀狠狠地砍了其中一個人。
謝子衿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電閃雷鳴下,那把生鏽的菜刀閃爍著冰冷的光,有血“滴嗒,滴答”往下落。
奶奶在他耳邊聲嘶力竭地喊:“殺人了!!!”
那一瞬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太安靜了,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有人在他麵前倒下,有人衝過來抱住他,有人在雨幕裏掙紮,那一張張猙獰的臉,在那個雨夜裏定格成了最恐怖的畫麵。
耳朵似乎恢複了聽覺,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喊他:“子衿哥哥,子衿哥哥,你別嚇我。”
那個聲音帶著哭腔,哭得好難過啊。
十年前,謝子衿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再次睜眼時隻看見了林悠那張掛滿淚水的臉,她嘴裏一直在喊:“子衿哥哥,子衿哥哥。”
他伸手,想擦幹這個愛哭鬼的眼淚,可是還沒來得及,林悠猛地紮進他懷裏嚎啕大哭。
“子衿哥哥,我好怕。謝伯伯……他好可怕!”
七歲的謝子衿懷裏是同樣七歲的林悠,一個溫柔可愛,一個卻在一夜之間成了殺人犯的兒子。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猝不及防又毫不留情。
那年的謝子衿仿佛突然成長,所有人都怕他,隻有林悠不會。
她總是拽著自己的衣角,跟在身後,稚嫩的聲音一直在喊:“子衿哥哥”。
天光微亮,謝子衿緩緩睜開眼睛,紅血絲爬滿了眼球,他起身揉了揉眼,看著天花板發呆。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林悠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如果童年裏林悠沒有追在自己身後喊“子衿哥哥”,或許自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也就不會遇到那麼多溫暖的人了吧。
那個夢境裏小小軟軟的姑娘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林悠,要好好保護她。
謝子衿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收拾書包,急急忙忙出門。
清晨的薄霧帶著初冬的風撲在人臉上,瞬間清醒。謝子衿咬牙把單車踩得飛快,車輪帶起晨霧的濕,氤氳起朦朧的美感。
城南有一家蛋卷鋪子,每天早早地開門一直到深夜,老板忙得腳不沾地,可見生意是多麼地好。
林悠前陣子一直念叨好久沒吃這家的蛋卷了,可是最近事兒太多一直沒時間帶她過來。
想了想,林小悠從小到大,唯有那張嘴最不爭氣,給她投喂點吃的就啥事沒有了。
晨霧漸漸散開,林悠走在路上,一路踢著腳下的石頭碎碎念。
“談戀愛了不起啊,都不來我家蹭早飯了,虧我媽媽還給你煮了粥,上學也不叫我,謝子衿你還真是見色忘友!”
而已經在車棚停車的謝子衿猛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看向校門的方向。
程惜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陰測測地喊了一句:“謝子衿。”
謝子衿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校門口,被身後突然的動靜嚇得一縮脖子,連連後退。
惡作劇成功的程惜扛起掃帚笑了,“我以為隻有林悠怕鬼,原來你也怕鬼啊?”
謝子衿沒接話,又轉頭看校門。
“哎,謝子衿,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可是打探清楚了,你要不要聽?”
“現在沒空,以後再說。”
眼看著謝子衿根本不是很想和自己說話,程惜想起昨天莫心的說的事情,再看他這大早上的就守在這裏……
程惜一把拽住要往前走的謝子衿,手一滑扯開他的校服,從懷裏掉出來一個塑料袋子。
“啪嗒”!
袋子重重地落在地上,香脆的蛋卷摔了個粉碎。
謝子衿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蛋卷,又看了看已經走進學校的林悠。最終還是轉身往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