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回過頭來,看著簡千凝說:“簡千姐疼得那麼利害,怕是不能再拖了。”
“開快一點。”禦天恒衝著王司機命令,他一隻手摟著簡千凝,一隻手輕輕地擦去她額角的冷汗,輕聲安慰道:“千凝,醫院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好麼?”
“不用你管!你給我走開!走開呀!”頻密的陣痛過去,簡千凝終於有了力氣罵人,原本抓著他手腕的小手握成拳頭一下下地砸在他的身上,力道一點也不輕。
“你給我滾——!啊——!”疼痛使得她的拳頭一偏,砸在旁邊的椅背上,禦天恒抓過她胡亂揮舞的小手,心疼不已:“千凝,你別激動,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滾!”
“禦天恒!你這個渾蛋!渾蛋……!”她罵著,哭著,像個發瘋的小潑婦。
禦天恒點頭,附和著她的話語重複:“是,我是渾蛋,我該死,我是渾蛋……。”
為了分開她的注意力,禦天恒不斷地笑著,笑著安慰道:“千凝,你想想,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們很快就又有一個孩子了,你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孩子是我的,是我的……。”這個時候,簡千凝仍然不忘記爭奪自己的權利。
而禦天恒除了順從,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他的頭點得如搗蒜:“是,孩子是你的,等孩子出生後,他就跟著你,永遠地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簡千凝看著他心急而關切的臉,聽著他的承諾,淚水突然湧了上來。其實她更寧願一家五口永遠地生活在一起,可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她已經不敢再抱這個希望了。
她的淚水湧得禦天恒心疼不已,他收緊手臂,輕輕地將她抱進懷裏,任由著她的淚水撒到他的衣服上。那溫熱的液體,慚慚地在他的懷裏越暈越開,溫了一片。
其實這兩天禦天恒一直住在和簡千凝同一個花園裏,就是為了防止像今晚這樣的事情發生。簡千凝執意不入院,他隻好留在她的身邊伺候她,等她需要的時候隨時趕到了。
原本預產期還在一周以後的,簡千凝自己也沒有想到會來得那麼突然,不然她也不會在生產的前一天,還住在家裏。而很顯然,幸好有他的及時趕到,有他這樣溫柔地抱著她。
在王司機的飛車前進下,亞恩醫院很快就到了,禦天恒抱著簡千凝一路往婦產科室跑去,接診的醫生也早已經候在門口等候,一接到人,立刻進了產房。
簡千凝痛苦的呻吟聲一點點地被手術門板隔去,禦天恒站在手術室門口鬆了一口氣,可惜剛鬆懈了一會,產房裏不時傳出來的尖叫聲再度將他的神經推向緊繃。那一聲聲嘶心裂肺的尖叫,正是源自於簡千凝的,他聽著聽著,既然有一種想砸門的衝動。
這個時候,容秀舒在伊夢兒的扶持下急急忙忙地衝進來了,不過她的臉上並沒有禦天恒那樣的擔憂,而是滿臉的興奮,一進來就拉著禦天恒的手欣喜地問道:“怎麼樣?生了沒?”
“夫人,如果生了,醫生會抱孩子抱出來的。”伊夢兒笑笑地說,正好在這個時候傳來簡千凝的尖叫聲,她忙道:“夫人你聽,是千凝的聲音。”
“怎麼這麼久啊?不是早就過來了麼?”容秀舒在伊夢兒的扶持下,坐在旁邊的膠椅上。禦天恒在她的旁邊坐下,語氣帶著責備:“媽,你就不問問千凝好不好?”
伊夢兒和容秀舒同時望向他,伊夢兒垂下頭去不說話,容秀舒則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翻,嘲弄地笑:“天恒,我沒有聽錯吧?今天吃錯什麼藥了,居然會關心那個女人?”
“媽,我隻是聽到她的哭聲,覺得她可憐,畢竟她是替我生孩子。”
“行了,別矯情了,孩子平安就好,至於她嘛,是她自找的,活該她自己受罪。”
禦天恒不再開口說話,手術進行了很久,大夥可以感覺到簡千凝的嗓子都叫啞了,可是孩子仍然沒有落地。容秀舒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心急地問道:“這麼久,孩子不會有事吧?”
“夫人,您別擔心,孩子會沒事的。”伊夢兒乖巧地安撫道,然後轉身,拍拍禦天恒攥緊的拳頭柔聲道:“天恒,你也是,別太擔心了,她們不會有事的。”
伊夢兒畢竟不是醫生,她的安慰對容秀舒和禦天恒來說都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
又是二十分鍾過去,手術室內仍然沒有人出來,禦天恒急得在走廊上轉來轉去。就在他快要呆不下去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了,一位醫生走了出來,站在門邊掃視了一眼眾人。不等她開口說話,禦天恒便立刻迎上去焦急地問道:“怎麼樣?生了沒?”
醫生搖搖頭,說:“二少爺,夫人,少夫人生不出來,需要一個人進去陪產。”
“我去!”禦天恒想也不想就要往手術室裏麵衝,剛邁出一步,被容秀舒拽了回來責備道:“你一個大男人的怎麼可以進產房,乖乖在這裏呆著,我進去就行了。”
“媽,我又不是外人。”禦天恒持動手臂,掙開她的手往手術室裏麵走,容秀舒氣急敗壞地追了進去。不過為時已晚,禦天恒已經跑到簡千凝的身邊去了。
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奮戰,簡千凝已經臨近虛脫了,淚水和汗水糊了她一臉,濕了她的頭發。她的雙目閉著,虛軟得完全使不上力來。
醫生急急地叮囑道:“二少爺,你快點把少夫人叫醒,不能讓少夫人睡過去。”
禦天恒握著她的手,一遍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可是簡千凝卻隻是顫動了一下眼睫毛,虛弱地睜開一條眼縫,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委屈的淚水便掩蓋住了她的視線。
“千凝,你再使把勁,醫生說你一定要使勁,不然孩子是生不出來的。”
“天恒……我……我使不上勁來了,對不起……。”她很想把孩子完好無損地生下來,可是她已經盡力了,再也使不上力氣來了。全身虛脫的她又累又疼,意識在黑暗與光明的邊沿中來回徘徊,禦天恒的臉也在眼前一點點地虛浮,變形。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可以抓著他的手,她已經滿足了,感動了。盡管他的關心隻是為了孩子,她微微地笑了起來:“天恒,孩子不會有事的,你擔心了,好不好?”
禦天恒抓著她的手,心痛疾首,容秀舒一看這情形,氣急敗壞地衝著一幹醫生罵:“你們都愣著做什麼?趕緊剖腹啊,再這麼拖下去,孩子都要被悶壞在裏麵了。”
醫生為難地看著簡千凝,小心翼翼道:“夫人,少夫人的體力耗盡了,使不上勁來。但是如果現在剖宮產的話會很危險,我怕少夫人會頂不住,最後……。”
“那也不能耽誤了救孩子啊!如果隻能救一個的話,當然是救孩子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