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千凝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跟安少一起離開的,剛剛來的時候,禦天恒明明就很溫柔地幫她戴了首飾,還給她補買了結婚戒指,使得她傻傻地湧起一種被寵愛的錯覺。

如果禦天恒逼她出席宴會,為的就是這樣羞辱她,傷害她,那麼他真的做到了。此刻她真的很難堪,也很難受,心裏仿佛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得生疼。

窗過的路燈迅速地刷過她的麵龐,將她臉上的憂鬱照得若隱若現,而她就這樣靜靜地靠在椅背上,不言不語,那安靜憂鬱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安少在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暗測測地將車子調到另一個方向,那是一個與禦家大宅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簡千凝居然絲毫沒有發覺。

直到車子在一處空曠的沙灘上停下時,簡千凝才突然驚醒過來,坐直身子打量著一片漆黑的四周。發現目光所處的位置居然是在海邊,她微微一怵,道:“為什麼來這裏?”

安少率先解開安全帶,然後幫她的也解開,並且體貼地替她推開車門後,才說:“我看你心情不好,回去肯定也是吵架的,不如到這裏來散散心,下車吧。”

簡千凝呆坐在車廂內,心想著安少和禦天恒果然是親兄弟,連做事風格都一樣霸道獨斷。完全不用征求她的同意就把她拉來海邊了,難道他不認為晚回去,就更容易吵架麼?

她抬頭定定地望著安少,而安少也在望著她,望得那樣心安理得,理所當然。他用下頜指了一記外麵,簡千凝終於沒有再遲疑,彎著身子從車廂內鑽了出去。

下了車,迎麵的海風瞬間撲麵而來,那種帶著鹹濕味道的海風,在這一刻吹在臉上既是這樣的舒服。也許是今晚在晚會現場悶得太久了,也壓抑得太久了。

她忍不住地往前邁了一步,高跟鞋陷入柔軟的沙土,沙粒擱得她腳底生疼。可她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欣悅,她太需要這種釋放性的感覺了。

“把鞋子脫了,放到車上去。”安少望著她道。

簡千凝低頭看了一眼陷入沙土內的涼鞋,彎腰脫鞋,可是因為天太黑,隻能仰靠天上的那半輪弦月帶來微光。她看得很不清楚,鞋扣又很複雜,她搗弄了半天也解不開。

安少走上去,在她的腳邊蹲下道:“你站好,我幫你解。”

“不用了,我自己來。”簡千凝忙道,她從來沒有讓一個男人給自己脫過鞋子,她覺得這樣不好。可安少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強行將她的手從鞋扣上撥開,打開手機屏幕燈,很輕鬆地替她解開鞋扣,然後用一隻手握著她的足踝,另一隻手扣穩鞋子,將鞋子從她腳上拿了下來,放到車座椅下麵,整個過程又迅速又簡潔。

脫了鞋子踩在沙灘上終於不那麼難受了,簡千凝雙手拽住過長的禮服裙擺,一步步地往前方的大海走去。海水黑乎乎的一片,波濤洶湧,浪聲繞滿雙耳。

腳下的沙土慚慚地由幹到濕,沁涼的感覺由腳底湧上心尖,她感受到了海水的清涼。在這夜深人靜時,隻著一身露肩禮服的她,實在有些冷。可她並未在意,反而將裙子拉到膝蓋處,任由清涼的海水穿過雙腿,衝向岸邊,再一點一點地倒退回來。

“千凝,回來!”安少站在離她幾十米的地方,衝著她大聲喊。

簡千凝回過頭去,隱隱間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焦急,心裏不禁有些苦澀,他怕自己會想不開麼?怎麼可能?在昕昕和哲哲還在的時候,她是不會舍得離開的。

“小心水裏有蛇!”安少再次開口叫喊,簡千凝尖叫一聲,轉身便往回跑。跑近一看,安少臉上盡是壞壞的邪肆,他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蛇,他在故意嚇唬她!

簡千凝氣鼓鼓地望著他,裙擺拽起至膝,纖瘦的雙腿在月光下仿若白玉,因為冷,身體有些微的發抖。安少將脫下的西裝外套罩上她雙肩,然後用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說:“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我沒有在嚇唬你,水蛇都喜歡在晚上出動的。”

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顯鬆鬆垮垮,上麵還留有他的體溫,那溫度一下就暖入了她的皮肉。她用雙手拽了拽過大的西裝外套,雙膝一屈,席地坐在沙灘上。

安少轉身走回車上,拿出一疊報紙,說:“坐到報紙上,不會那麼髒,也沒那麼冷。”

“謝謝。”簡千凝感激地將報紙墊在沙灘上,仰起小臉望著他,問道:“安少,你今晚這麼早從會場離開,會不會不好?還有雲姐,她會不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