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靖拿了自己的手機,和潘奪影一起乘著電梯下樓。乘坐電梯的時間,羅子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難過。潘奪影就在自己身邊,他的呼吸清晰可聞,他身上所散發的男性氣息將她的整個身體包圍起來。這種感覺就仿佛被他親密地抱在懷裏一般,讓人忍不住顫抖起來。羅子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她不想被他所蠱惑,那樣的結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嚐到單戀的痛苦與心傷。
潘奪影似乎沒有察覺她的舉動,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看著電梯裏的數字不斷地跳動著。兩人各懷心思,都沒有說話。對於他們之間的張力,兩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說羅子靖因為不夠自信而對這樣的曖昧選擇逃避的話,那麼潘奪影選擇的就是等待,等待自己心緒的沉澱,等待自己將衝動化作真正的感情。他需要知道這種心動是否隻是自己單方麵的,如果是單方麵的,自己又該如何處理。如果她也對自己有同樣的感覺,那麼這段辦公室戀情又該如何走下去?他並不反對辦公室戀情,但前提是不能影響工作。如果兩人一旦陷入熱戀,他們有把握控製好自己,做到公私分明嗎?
想到這兒,他望了望身邊的她,忍不住暗自歎息,羅子靖啊羅子靖,我該拿你怎麼辦?
早在公司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已經認出了她。這樣傲氣的女子,這樣犀利的眼神,有誰又能夠真正忘記?當年他和她一樣,也是分公司的一名經理助理,隻不過他所屬的分公司並不在H市。他因為業務能力突出,為人沉穩,深受上司的器重,公司讓他參加總公司的業務骨幹培訓。短短幾個月,他最愛去的地方就是H市的圖書館。他熱愛閱讀,喜歡從書籍中汲取營養。他喜歡圖書館的寧靜,更喜歡寧靜中的這份陪伴。當他結束業務培訓回到N市的時候,他曾有過深深的失落感。N市的圖書館並不比H市差,以前他在N市的圖書館閱讀的時候一樣津津有味,然而從H市回來以後,他卻時常失去閱讀時的那份寧靜,常會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一個角落,想象那裏有一個滿身書卷氣的女孩子在靜靜地閱讀,在遠遠地陪伴著自己。現在,這個曾經讓自己心動的女子就在自己身邊,他還要再次錯過嗎?
第六章靠近
那天晚上,出了公司之後,羅子靖就想再次拒絕潘奪影的好意。可潘奪影依然沒給羅子靖拒絕的機會,一句“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把她的拒絕堵在嘴裏。之後,他開車送她回家,直到她上了樓,開了燈,他才放心地離去。羅子靖站在陽台上,目送著他的車子絕塵而去,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有酸,有甜,有喜,有憂,五味雜陳,使她一夜難眠。第二天,她隻能化個淡妝去上班,許彤還說她終於開竅了,殊不知她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黑眼圈及憔悴的神色而已。
跟著潘奪影去了趟工廠,回來的時候竟又下起雨來。羅子靖坐在潘奪影的車裏,看著他穩穩地把著方向盤,眼睛直視著前方,剛毅的側麵勾勒出認真的線條。為什麼這個男人總能讓自己莫名地覺得安心,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他的懷抱中靜靜棲息,希望他能牽起自己的手,為自己遮風擋雨呢?羅子靖受不了地閉了閉眼睛,把目光轉向窗外。她再一次告誡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與其如此,還不如剛開始就不要抱有希望,以免讓自己日後深陷痛苦而無法自拔。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最是磨人。自己擁有平靜安樂的日子已經夠幸福的了,沒有男人又如何?等自己的緣分到來的時候,豔遇想擋都擋不住。唉,大青石般踏實平凡的男人才適合自己,像潘奪影這樣的極品男人奢望不得!
正當羅子靖不斷地給自己作心理建設的時候,潘奪影卻想著該如何打破僵局,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昨晚,他想了整整一夜,終於確定自己對羅子靖絕不是一時的衝動。這麼多年來,自己始終堅守感情的防線,為的就是尋找一個能與自己心靈相契合,即使不說話都能明白對方想法的人。現在這個人再次出現了,自己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他看得出來,羅子靖對自己並非沒有感覺,不然她的眼睛裏不會出現掙紮與躲閃。想必她也在矛盾,這段完全衝破理智的感情對他們來說,都太冒險了!如果最終他倆不能走到一起的話,那絕對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傷痕,也許終其一輩子都無法走出這段情傷。這樣還要開始嗎?
黑暗中,潘奪影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是選擇冒險還是選擇錯過?最後,他告訴自己,他不想再次錯過。對於理智,自己已經執著了一回,這一回他選擇忠於自己的感情。因為理智,自己選擇了離開;因為理智,自己在人海中苦苦尋覓;因為理智,自己首次嚐到了失魂落魄的滋味。難道,這次他還要因為理智而錯失可能是今生唯一讓自己心動的女人嗎?不,他不願意!人生的際遇一閃即逝,他不願意日後回首隻剩下深深的遺憾和悔恨。人生沒有下一次,哪怕冒險,他也要試一試!
“羅子靖,今天下班以後有空嗎?”
這突兀的問話把羅子靖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轉過頭來問:“您說什麼?”
“我說,你今天下班以後有空嗎?”潘奪影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這……總監,有什麼事嗎?”羅子靖遲疑地說。
“我想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為什麼?”
“有事想跟你說,可以嗎?”
“我……”
“不要拒絕,好嗎?”潘奪影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她柔聲說。
羅子靖不能抑製地顫抖了一下,她低下頭,輕輕地說:“……好。”
然後她又回過頭去看著窗外,外麵大雨滂沱,雨水順著車窗蜿蜒而下,羅子靖真想對著潘奪影大喊:“請不要這樣對我說話!這樣溫柔的你,叫我怎麼拒絕?你可知道,我掙紮得有多辛苦嗎?!”但是她不能,她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天知道,她有多痛恨這樣軟弱的自己!
“羅子靖,我們先下班了哦。”許彤和另外兩個同事跟羅子靖打了聲招呼,先走了。其他的同事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羅子靖的晚走早到,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羅子靖的異樣。事實上,羅子靖已經坐立不安很久了。今天下午到下班為止,她已經倒了17次茶,上了8趟洗手間,一份文件反反複複地看了一個多小時了。她的工作效率從來沒有這麼低過!這都怪潘奪影,要不是他請她吃飯,她至於這麼緊張,這麼失態嗎?真是豈有此理!羅子靖懷著滿心的忿忿不平恨恨地敲了一下桌子。
“羅子靖,可以走了嗎?”總監辦公室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潘奪影站在門口,微笑地看著羅子靖難得幼稚的舉動,低聲問。
“可以了……”羅子靖一下子站起來,大腿正好撞在桌子邊沿上,噢,痛啊!羅子靖咬咬牙,強壓下已經衝到鼻腔裏的一股酸氣,眨眨眼睛,用手按著大腿,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怎麼回事啊?這樣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像平時沉穩的她,她怎麼會像閔留歡一樣冒冒失失呢?虧她還是被大學同學戲稱為“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狠角色,今天一個小小的約會,居然把她整成這樣,她這是怎麼了?
想到這裏,羅子靖暗暗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
“那我們走吧。”
羅子靖跟在潘奪影身後走出辦公室,來到電梯前。潘奪影按了下樓鍵,然後回過頭來問羅子靖:“想吃什麼?”
羅子靖在他好聽的聲音中定了定神,說:“隨便吧,沒有特別想吃的,您決定就好。”
“能不能不要尊稱我為‘您’?這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很老。”
潘奪影也會開玩笑?羅子靖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發現他臉上原本清冷的神情正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溫柔。羅子靖垂下眼,不敢再看。清冷的他已經讓人無法自拔了,如果再加上溫柔,那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好的,總監。”
潘奪影聞言,無可奈何地笑笑。愛上這樣聰慧而獨特的女子,是幸還是不幸呢?
“叮……”電梯門開了,兩人走進電梯,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在電梯裏默默無語的情景,想起了自己當時的掙紮。潘奪影看著羅子靖,兩次共乘,心情竟是完全不同。
“總監,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受不了這樣沉默,羅子靖開口問道。
“你現在就想知道嗎?”潘奪影深深地看著她說。
“嗯……也不是,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好了。”羅子靖再次打了退堂鼓。
電梯裏又安靜下來。
空氣中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甜味,這種無聲相伴的感覺,這種默默心動的滋味,難道就是幸福的味道?
第七章相戀
潘奪影開車將兩人帶到了一家環境幽雅的小餐廳。店麵雖然不大,卻打掃得非常幹淨。裏麵溫馨的家居式布置,讓人打心底裏覺得舒服。他熟稔地和老板打了聲招呼,帶著羅子靖來到了一個小包間裏,在征詢了羅子靖的意見後,點了幾個家常菜。
不一會兒工夫,冷菜就先上來了。羅子靖低頭怔怔地看著餐桌,不知在想些什麼。潘奪影細心地為羅子靖打開消毒餐具,又用開水衝燙了一下,這才放到她麵前,低聲問道:“想吃了嗎?”
羅子靖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來,看了看潘奪影,輕輕“嗯”了一下,然後拿起筷子隨意地夾了一口菜吃。
潘奪影看著羅子靖魂不守舍的樣子,暗暗歎息了一聲,問:“味道怎麼樣?”
“挺不錯的。總監,這兒你很熟嗎?”羅子靖總算回過神來。
“是的,這兒的老板是我的一個朋友。每次下班晚了,我就直接到他這兒來,請他幫我做份好吃的。”
這時,熱菜也上來了。潘奪影起身給羅子靖舀了一碗湯,放到她麵前說:“試試這個。”
羅子靖拿起湯勺舀了一口送進嘴裏,接著又連連舀了幾口喝,說:“這是什麼湯啊,這麼好喝?”
潘奪影笑著說:“這叫沙梨瘦肉湯,是他們這兒的招牌湯。我每次來都要點上一份,總覺得喝不膩。”
“真的很不錯,下次叫閔留歡一起來,她也一定喜歡。”
“你跟閔留歡是高中同學?”
“是的。那時她坐我前麵,常轉過頭來騷擾我,我真是不勝其擾。但是,後來我們竟成了好朋友,想想也真有意思。”
“看得出來,你們倆感情很好。”
“嗯,我們有近十年的交情。她活潑開朗,和她相處,讓人覺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