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寧可心注定無法再次開口,因為隻在一瞬間的刹那,寧十九便用鋒利的匕首割破了她嬌嫩的脖頸肌膚。
鮮血噴湧,寧可心不甘不願地癱軟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乃是真真的死不瞑目。
隻是在她倒下的瞬間,遠處似乎傳來了若有若無的驚叫聲,和著慌亂的馬蹄聲,分外嘈雜。這些聲音同她耳朵裏猛然的“嗡嗡”聲湊成了她生命裏最後的樂章。
寧十九遙遙望著那條兵荒馬亂的長街,眼裏的神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寧可心既然有心要寧卿心的命,那麼今日必然會有所行動。哼,寧可心這個蠢貨,想不到在這件事上做得倒是不錯。
“保護太子!保護太子妃!”短兵相接中侍衛們奮力抵抗,而騷亂的人群卻成了最大的阻礙。人群衝亂了送親隊伍,而一早就混跡在其中的刺客此時更是如魚得水,在人群的掩護下向寧卿心所在的花轎摸索過去。
花轎一陣晃動,寧卿心慌亂不已,兩腿發軟,竟是沒忍住摔倒在花轎裏。而手上忽然傳來刺痛之感,卻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擦破了她的手背,堪堪從她手上劃過,留下了一條細微的血痕。腦子一懵,寧卿心差點昏死過去,不過一向的從容鎮定讓她忍住了昏厥的衝動。
而比寧卿心更加倒黴的當屬賀蘭燕封,本也隻是個婚禮,是知道竟會出這麼大的事情,況且明裏暗裏關注這件事的人何其之多?今日之後,他定然會成為坊間茶餘飯後的笑話!賀蘭燕榮心裏無比憤恨,暗暗發誓定要將背後主謀揪出來。隻是他此時尚且還不知道,這件事所謂的主謀早就成了寧十九的手下亡魂。
這邊越開越騷亂,馬兒的嘶鳴聲,侍衛們的謾罵聲,小孩的哭鬧聲都彙聚在一起,不得一點清靜。雖然行刺的人是很不多,隻不過他們皆是抱了同歸於盡的想法,隻求是能多拉一二人下地獄,根本不顧其他。而隨行的侍衛又顧忌頗多,便是遲遲占不到上風。
許久,喜慶的大街上又染了一層殷紅,隻是這殷紅尚且還有溫度,叫人看得毛骨悚然。行刺的人皆被斬殺,然太子府一行同樣損失不小。
賀蘭燕封手上的劍還滴著熱血,他走到花轎前,落進眼中的豔紅藏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掀開轎簾,裏頭寧卿心正蜷縮在一起,紅蓋頭已在混亂中被遺忘在小小的角落。
“卿心,你怎麼樣?”賀蘭燕封焦急地問道。
蜷縮著的人並未回答他,賀蘭燕封便隻能先去將她抱起來,而等那張本應該嬌俏無比的臉露出來後,饒是賀蘭燕封也吃了一驚。更有一直好奇地向這邊張望的人一瞧見那張臉便陡然向見了鬼一樣。
賀蘭燕封沉默著將一旁的蓋頭撿起來給她蓋上。紅豔豔的蓋頭剛剛落下,寧卿心便迷迷糊糊轉醒了。她隻記得當時她還慶幸自己運氣好,沒有成了那把刀的刀下亡魂。可是後來呢?後來花轎外衝進來了一個眉目凶狠的,煞神一般的人。她左躲右閃,沒想到激怒了那個人,她的臉……她的臉呐!
紅蓋頭漸漸落在了眼睛上,寧卿心猛然回神,僵在了賀蘭燕封懷裏:“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她的聲音分外冰冷。
賀蘭燕封語氣如常:“今日你是新娘子,怎能在這時候丟了蓋頭?”
然而寧卿心的眼睛被紅蓋頭遮著,她根本看不到賀蘭燕封在說這話時是如何冷漠的表情。可是敏感如寧卿心,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賀蘭燕封這時僵硬的身子。
“你騙我。”寧卿心篤定道,“你定然是嫌棄我,我們今日的大婚,是不是也是你在聽了那些風言風語後不得以而定下來的?你堂堂一國太子,怎能忍受被人詬病?”
“卿心,不要再說了,沒有的事。”賀蘭燕封抿著唇,抱著寧卿心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收緊。
可賀蘭燕封幾句不清不重的話怎麼能讓寧卿心放下心來?她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是越發執拗。從前賀蘭燕封遲遲不肯娶她,她心裏對他的愛也早已經是變了味的。隻要能夠成為太子妃,賀蘭燕封究竟愛不愛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可是現在她好不甘!心裏的瘋狂在慢慢滋養,成長,寧卿心死死咬著唇,直到鮮血橫流,滿嘴腥甜。
“哈哈哈……哈哈哈……賀蘭燕封,你休想擺脫我!我告訴你,今日,我寧卿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什麼楚攸寧,什麼寧十九,都是我寧卿心的手下敗將!她們都該死,都該死!”
寧卿心的聲音沒有一絲遲疑,說話間的笑也是頗為豪放,這時沒有散去的人還很多,乍一聽到寧卿心的話,許多人想的便是這位皇子妃多半個傻子。賀蘭燕封也是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