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洛星,西之風雪大陸,赤鹿戰場。
夕陽淒淒,投下嗜血的紅。幹裂的土地被風化成沙,卷著硝煙衝天而起,殘破的戰旗在空中瑟瑟發抖,訴說悲涼。
一群食腐禿鷲停靠在一顆顆光禿禿的枯木上,眼睛裏帶著貪婪與殘忍,望著地上即將冷卻的戰士屍體,躁動不安。
不遠處,一層層堆疊在一起的屍體突然聳動起來,發出嚓嚓的聲響,而後向兩邊分開,從中間漏出一個尖尖的腦袋,緊接著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暴露在空氣中。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枯木上的禿鷲發出一陣陣尖叫,翅膀撲零零的扇動,身體傾斜。在發現小臉的主人隻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後,又慢慢安靜下來,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鮮活弱小的生命。
少年身軀瘦削,穿著一件寬大的粗布麻衣,麻衣破舊不堪,破開的洞口將肌膚暴曬在烈日之下。因為長久被風霜烈日侵蝕著,其臉色顯得有些暗紅枯燥,不似一般孩童的紅潤光澤。就連這個年紀本應清澈明淨的眸子,似也被歲月打磨,蒙上了一層灰暗,如同霧霾。
“呼......”
少年用力推開周圍的屍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用一隻沾滿泥土灰塵的小手抹了抹額頭滲出的汗滴,彎下身子,另一隻手向一具屍體的懷中探去,摸出一張硬邦邦的大餅。
少年努力的吞吐著***用舌頭將口唇變得濕潤,然後把大餅放到嘴邊,用牙齒撕咬到嘴裏,混著口中的**艱難的哽咽到腹中。
良久,原先的大餅已經去了一半,少年灰蒙蒙的眼中漏出一絲滿足,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將剩餘的餅收入懷中,以備日後所需,然後向著下一堆屍體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日子便是如這樣一直重複,久到連少年都快要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突然,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少年耳朵豎立,彎著的身軀陡然繃緊,如臨大敵。而後慢慢回過身,眼神漏出一抹凶光,望向來人。
來者是一位老人,鶴發童顏,白衣翩翩。其步履輕緩,走在黃沙遍野的土地上,竟不染纖塵,看上去頗具仙風道骨。
老者一邊慢慢朝著少年走來,一邊環視沿途即將被風沙掩埋的屍體,眼中漸漸升起悲憫之色,半晌悠悠歎氣,而後將目光全部凝聚在少年身上。
見老者離自己越來越近,少年眼中凶芒更甚,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身體微微弓起,喉嚨中發出一陣陣低沉晦澀之音,藏在背後的雙手也緊緊握拳,青筋凸起。
也許是看出了少年心中的緊張不安,老者伸出一隻手掌,一個鼓鼓的水囊憑空出現在掌心之上,而後朝著少年微微一笑,“我沒有惡意,這兒有水源,你拿去喝吧......”
聲音縹緲,飄蕩在天地之間,待傳到少年耳中之時,卻又清晰無比。
少年瞳孔一縮,緊緊盯著老者手上的水囊,眼中燃起熾熱的渴望,但對陌生人一貫的警惕讓他有些猶豫不定,身體掙紮,不知是否應該上前拿取。
老者嚐試著再次向前邁出幾小步,卻見少年迅速翻滾到一邊,從地上撿起一把長矛,對準自己,眼中敵意淩厲,似欲隨時發起進攻。無奈之下,隻得原地停下,而後彎腰將水囊放在自己前方不遠處,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