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說,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皇後身染時疫被圈禁,殿下不論做什麼,皇後都無法插手,所以還請殿下速速決斷,切莫拖延。”那男子的嗓子就像被粗糙的砂紙打磨過,聲音幹澀難聽。
這男子自稱小七,每次都是他扮成挑水工混入昭陵替蘇皓月傳話。
“本宮自然明白。”魏景琰勾起唇角:“等了這麼久,本宮楔在宮中的那棵暗樁也該派上用場了。”
小七耳廓一動,不動聲色。
魏景琰鷹一般的目光落在麵前男子的臉上,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好奇。
這男子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得蘇皓月的信任?
可任由魏景琰如何審視他,他都保持著麵無表情的神態,一如他每次傳完了蘇皓月要說的話,就像一根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七。”魏景琰調整出最和煦的微笑,溫聲問道:“你是京都人士嗎?跟在皓月身邊多久了?”
魏景琰特地用了“皓月”這個稱呼,是為了在小七麵前顯示出他與蘇皓月的親近,從而打消小七對他的顧慮。
可小七卻繃著一張臉,微微垂著頭,也不作答。
“哈哈。你別擔心,本宮與皓月是摯友,不是外人。”魏景琰揚揚下巴,像是漫不經心地繼續問道:“從前本宮倒不曾見過你,你是在王府當差嗎?”
而那個名叫小七的瘦弱男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了,一個字也不說,就咬著牙站在那兒,緊緊抿著烏紫色的唇。
見小七如此不知趣,魏景琰也有些惱了,剛想發怒,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他一驚,趕忙揮揮衣袖打發他下去了。
小七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抬起眼皮,衝魏景琰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一會,魏景琰才從房中出來,正好看見褚靈倩坐在屋外的石凳上曬太陽。
她本就豐滿的身子如今愈發胖了,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白,加上那臨近生產的大肚子,遠遠看去,就像一頭肥碩的母豬。
魏景琰厭惡地移開了目光,胃裏泛起一陣酸水。
“殿下!”褚靈倩眼尖地看見了魏景琰,立刻扶著肚子艱難地站起身,討好地湊上來:“殿下。”
魏景琰冷冷哼了一聲。
褚靈倩早已習慣了他對自己的這種態度,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更加諂媚地笑道:“殿下,跟你說件趣事,剛才我在這兒坐著,正好見著那挑水工擔著水桶經過,你猜怎麼著?那挑水工掉出一吊錢,被一個丫頭拾了。那丫頭竟然在他背後大喊‘聾子,你的錢掉了!’哈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明知人家是聾子,還在背後喊他,聾子又怎麼能聽得見呢?”
“聾子?!”魏景琰瞳孔一縮。
褚靈倩一邊笑得前仰後伏,一邊點頭:“哈哈哈!是啊,那挑水人是個聾子,殿下您不知道嗎?”
魏景琰終於明白過來,為何剛才不論他怎麼問,小七都不回答,敢情是因為他壓根就沒聽見啊!
蘇皓月還真是精明,竟然找來一個聾子傳話。
不過,聾子確實才是最適合這份工作的人,第一不容易引起懷疑,第二不容易走漏風聲。也不必防備他,不用擔心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魏景琰沉下眸光,轉身離去了。
太子府。
天色已近黃昏,蔣曼姝坐在窗前,將一張小小的布條扔進燭火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它漸漸地被燒為灰燼。
“太子到!”門外傳來婢女的通報聲。
蔣曼姝一驚,連忙將燈罩蓋上,轉過頭來,扯出最溫柔的笑:“殿下。”
魏景鴻麵上似乎還帶著一絲慍怒,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往口中送了一大口茶。
“殿下這是怎地了?”蔣曼姝圍上去,一邊朝屋子裏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退下。
等人都走光了,魏景鴻才氣惱地一拍桌子:“你說,連母後病了她都不讓我去探視,這還像話嗎?”
蔣曼姝一聽就明白了。
據說皇後身染時疫,魏景鴻心憂母後,想入宮探望。可時疫這病症極易傳染,傅常槿擔心魏景鴻的身子,便從中百般阻攔。
魏景鴻的氣,顯然是衝傅常槿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