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皓月正站在夜市裏的一個小攤前,手中拿著一個古怪的麵具饒有興致地和老板討價還價。
即墨寒沉下眸光,轉頭不知與那暗衛說了些什麼,那暗衛便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蘇皓月伶牙俐齒,最終說得那小攤主無言以對,隻好苦笑地搖搖頭:“行吧行吧,五個銅板就五個銅板,小姐你拿走吧!”說罷,他還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小姐,你可太厲害了。我在這兒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真沒見過比小姐還會砍價的人!”
紫鳶付了錢,蘇皓月美滋滋地將麵具戴在臉上,一跑一跳地朝即墨寒走去,冷不丁將臉湊到他眼前,想逗逗他。
可即墨寒隻是牽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對她的小把戲沒什麼興趣。
蘇皓月察覺到了他像是有什麼心事,便伸手取下了麵具,柔聲問道:“王爺,怎麼了?”
即墨寒卻少見地沉默了,落在蘇皓月身上的目光裏藏著不易察覺的心疼和擔憂。
“王爺?”蘇皓月也不由地緊張了起來,她故意輕鬆地笑笑,打趣道:“難不成是陛下後悔了,要將周泠霜許配給你?”
即墨寒歎了一口,輕聲說道:“皓月,蘇智在曲陽視察工地時不慎掉進了正在施工的水閘地基。”
啪!
蘇皓月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凝滯在了唇角,手中的麵具也驟然摔落在地。
這清脆的聲響仿佛砸在了即墨寒的心上,他趕緊握住蘇皓月的雙手,才發現她的手冰冷的可怕。
“你不要擔心,聽我說完。好在當時有一個勞工拚死護住了蘇智,他在墜落時把蘇智緊緊地護在了懷裏,自己則墊在蘇智身下替他擋住了落地的那一下......”
“那我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蘇智因為在墜地時大腿正好摔在了地基裏的鋼架上,所以,雙腿盡斷。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蘇皓月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雙腿盡斷?!那豈不是成了一個廢人?!
這對於向來驕傲的蘇智而言,讓他從今往後隻能癱瘓在床上,簡直比死更難以接受!
“王爺......我,我想現在去曲陽,即刻啟程。”蘇皓月晃了晃身軀,穩定下心神,抓著即墨寒的手說道:“從這裏過去,一天之內應該可以到。這個時候,我必須陪在二哥的身邊。”
“好。”即墨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已經派人去尋黃神醫了,隻要有他在,蘇智的腿就還有救。”
對!就是和霍神醫並稱南黃北霍的黃神醫!
這句話無疑是給蘇皓月吃了一顆定心丸,她重重點點頭:“王爺說的對,隻要二哥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這話似乎是對即墨寒說的,卻又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即墨寒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向了停在路邊的馬車。
曲陽,知府別院。
周泠霜在淮南養了幾天的傷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這兒,此時的她在下人精心布置好的客房裏沐浴更衣,卸下一身的風塵,這才精神抖擻地來到了周曆的院子。
“爹爹。”周泠霜站在門口儀態萬千地行了一個禮,一襲黛色紗裙宛如畫中仙。
周曆正在房中與玄真會談,見自己女兒來了,他緊鎖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了些,語氣裏的驚喜昭然若揭:“泠霜,你何時到的,怎麼也不派人提前說一聲?來來來,快過來!”
“女兒也是剛剛才到。”周泠霜的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她蓮步輕移,緩緩地走進了房中。
玄真從她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起,意味深長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她。鮮豔的薄唇微挑,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周泠霜曾見過玄真幾麵,知道他是爹爹費了很大周折才請來的人才,自己還不能得罪他。於是她刻意隱藏起被他肆無忌憚窺視的不悅,努力衝玄真揚起一個微笑:“見過真人。”
“多日不見,周小姐倒是出落得愈發美麗動人了。”玄真終於移開了黏在周泠霜身上的目光,轉過頭笑著對周曆寒暄道:“有一位如此出類拔萃的千金,周大人,你可真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