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消一眼,蘇皓月便洞悉了李桂三心中所想。
想牽著她的鼻子走?做夢!
隻要她開口為自己的爹爹爭辯,李桂三就會聯合外頭看熱鬧的百姓,利用他們對蘇家的誤解連她帶蘇家都罵個狗血噴頭。到那時,和民族大義這件事相比,她遇刺不過是微不足道,說不定百姓們還會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周發再在中間和一和稀泥,用一句“犯不得眾怒”就能輕鬆把她打發了。
哼,她蘇皓月是這麼容易被糊弄的人嗎?隨便李桂三怎麼說,她都充耳不聞,隻咬死遇刺一件事,非整死他不可。
李桂三沉思了片刻,故意梗著脖子叫囂道:“是!是我幹的!你爹是逃兵,是叛徒,你也好不到哪去!天天沽名釣譽,拋頭露麵,京都的風氣都被你帶壞了!你本來就該死!”
紫鳶聽李桂三竟敢這樣侮辱自家小姐,恨不得當場拿刀捅死他。
碧汀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小姐自有辦法。
“沒想到,一個住在偏僻郊外村裏,靠糊紙傘為生的人,竟對本小姐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蘇皓月轉過身,不慌不忙地坐在太師椅上,像是自言自語道:“唉,本小姐的名氣有這麼大了嗎?”
周發見蘇皓月遲遲不上套,也懶得再應付她了。
他揮了揮手:“來人,把李桂三帶下去,關進牢房,好生看押!”
“慢著!”蘇皓月揚聲製止道:“周大人,既然他已經認罪,按照律法,應該如何處置他呢?”
周發答道:“痛打三十大板,關押三個月。”
“好!”蘇皓月一拍桌子:“就請周大人行刑吧!”
“現在?”周發吃了一驚。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周發頓了頓,轉身坐回堂上:“就照蘇小姐所言,行刑!”
“周大人,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蘇皓月挑挑眉,轉頭看向周發,笑得一臉無害:“他們闖進我蘇家的鋪子裏打砸搶掠,給我蘇家造成了數額巨大的損失。不過,既然他說他隻是個手藝人,讓他賠是賠不起的,我也就不為難他了。隻是一條,這板子,該由我蘇家的人來打!”
李桂三驚恐地瞪大眼睛,這蘇小姐是安了把他弄死的心啊!
周發看了一眼李桂三,又看了一眼蘇皓月,有些為難地道:“蘇小姐,這隻怕不合規矩吧?”
“既然周大人要跟我談規矩,那好吧。”蘇皓月換了個坐姿,好整以暇道:“紫鳶,把竹影文社被他們洗劫毀壞的損失清點一下,一個時辰之內報給我,我和周大人在這兒等著。”
“是!”
李桂三一聽,不幹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今日的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幹的,憑什麼把賬都算我頭上?”
“本小姐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嗎?放心,今日擅闖文社的至多不過三十人,就把損失平均分成三十份。其他人的我都免了,隻有你。”蘇皓月俯下身,笑得白牙森森:“一個子兒都別想少。”
“小姐,還有您的醫藥費,湯藥費,都得算進來吧?”紫鳶提醒道。
“那是自然。”蘇皓月看了一眼傷口,說道:“南峰,你照著他剛才說的位置去一趟,看看他家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統統都搬來。哎呀,光是他們今日推到的那扇百年紅木門就值個三五百兩,恐怕還是不夠,這樣吧,幹脆把他老婆孩子一並抓來,若是財物不夠,就拿他妻兒來抵債。”
李桂三這次是真的感到害怕了,他冷汗直下,目光在圍觀百姓之中搜尋著,希望能看到陸府人的身影。
南峰抱拳道:“遵命。”
蘇皓月笑吟吟地看著抖如篩糠的李桂三:“其實,本來也不用這麼麻煩。三十板還是還銀子,你自己選吧。”
李桂三咬咬牙,猛地抬頭對周發說道:“周大人,草民願意讓蘇府的人行刑!”
周發冷眼瞧著蘇皓月,硬邦邦地拒絕了他:“胡鬧!到底你是官還是本官是官?!堂堂京兆尹府衙,難道讓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