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皓月笑著打趣道:“什麼時候我們紫鳶也這麼博學多才了?”
紫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跟著小姐久了,多多少少也會受點文墨的熏陶。”
“嘴上抹蜜的丫頭!”蘇皓月起身走到榻邊躺下:“我小憩一會,到時辰了叫我。”
“好。”
華燈初上,蘇家眾人難得地聚在正殿,一起吃團年飯。
先是蘇鎮山帶著兄弟妯娌給老夫人敬酒,又是小輩們給老夫人敬酒,眾人推杯換盞,嘴裏說著吉祥話,瞧著,倒真有些其樂融融的樣子,老夫人甚至都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母親,這次三弟籌集物資的事情辦的實在是太好了,聖上龍心大悅,大加讚賞,說要親自提筆為三弟賜匾,我想,禦匾不日將會由宮人送到府上。對了,連智兒也被聖上表彰了一番呢!”蘇鎮山端著酒杯,由於飲酒而微紅的麵龐寫滿了意氣風發。
“那就好,能得到聖上的肯定,老三也算沒白忙活一趟。”老夫人慈愛地看著蘇智,緩緩說道:“智兒,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你大伯和你父親為你鋪的路啊!”
蘇智笑著點點頭:“祖母您就放心吧。”
蘇鎮山的話說的冠冕堂皇,落進蘇皓月的心中卻很是不以為然,她清楚地知道,將物資親手交到聖上手中的大伯父才是最大的獲利者。雖然東西不是蘇鎮山親自籌集的,但是當朝官員私自在民間集資本就是個忌諱,所以皇帝隻會覺得蘇鎮山辦事周到,能在合乎禮法的前提下動員親朋好友為國效力,今後恐怕也會對蘇鎮山這位胸懷天下,廉潔愛民的老臣更加倚重了。
蘇鎮海卻突然問道:“大哥,這批物資都是多虧了幾位老友鼎力相助,事情才能進展地如此順利,並非我一人的功勞,若是隻有我一人獲得賜匾的殊榮,而朝廷對其他人毫無表示,恐怕也不太妥當。前些日我已經將捐贈人員的名單交給你了,不知你可有交給聖上?”
蘇鎮山一愣,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這個三弟放心,那名單的事我都記得。隻是這物資上交朝廷不久,估計也才剛剛送到災區,咱們若是此時迫不及待地遞什麼捐贈名單,恐怕會有冒功之嫌。所以此事先緩緩,等到災事平定,我自會找個合適時機把名單交上去的。”
蘇睿勾起唇畔淺淺一笑,在旁邊幫腔做事道:“是啊,三叔。官場中事事都要謹慎,行任何一步都要反複斟酌,否則就會落人口實,給咱們蘇家招來無妄之災。三叔放心吧,這事我父親一直記在心裏,定不會忘了其他義商的善舉。”
蘇皓月看著這父子倆演戲,卻依舊不動聲色,拈起一塊鱸魚放進口中,讚歎道:“這魚肉質鮮嫩,細細品嚐之下似乎還有一種獨特的滋味,真算得上難得一品的美味了。祖母,您也嚐嚐吧。”
說著拈起一塊放進老夫人的碗中。
李玲花聽了蘇皓月這話,不禁得意起來:“皓月果真是有些眼力見的。這盤魚啊,看著尋常,可是湯中卻加了數十味珍貴藥材熬製,再將新鮮的魚肉放入鍋中用文火慢燉,才能將藥材入味,使這魚肉口口生香,更有滋補的功效。”
“原來如此,皓月受教了。”蘇皓月低眉順目地恭維道。
早聽聞李玲花掌權後大肆采買,奢侈無度,更是為了今日的除夕家宴耗費數萬兩白銀,活脫脫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暴發戶。
可暴發戶再奢靡,最多不過是讓人議論兩句,無傷大雅。而朝廷官員家中還如此不知檢點,恐怕就會招惹是非了。
蘇鎮山也覺得不太妥當,正想告誡幾句,就聽見門房來報:“老爺,監察禦史江大人突然來訪,說是有要事要與老爺商談!”
蘇皓月猛地一抬頭,看著來報的小廝,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監察禦史上門,絕不是好事。
“江祿海?大過年的,他來做什麼?”由於多喝了酒,蘇鎮山的反應有些遲鈍,竟然也不吩咐將桌上這些紮眼的名貴膳食撤下去,就冒冒然下令:“請他進來吧。”
蘇睿大喝一聲:“慢著,先把席麵撤走。”
還沒等丫鬟們動身,門外卻傳來中氣十足地一句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