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予竟還被姬詹這瑟瑟縮縮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
“喂,”慕沉川就挑挑眉,雖然不忍心插足這對叔侄的寒暄,可是小姬詹你這算盤打的實在是太假了,“你怕是想要逃婚吧?”姑娘向來一語中的。
西夜帶著昭榮公主和親北魏,這件事天下皆知啊,隻是誰也不成想這帝王偷偷溜溜的就逃婚了,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人啊。
姬詹須眉倒豎恨不得立馬把慕沉川的嘴巴縫起來:“胡說,我現在是日理萬機,哪有時間想那勞什子的!”美色什麼的,姬詹可從來不為所動。
“你丟著昭榮公主有多久了,”慕沉川左手攤右手,輕輕晃晃指尖,人家大公主你不聞不問,這未婚夫當的太不合格了,“你見過那女人什麼樣子嗎?知道她喜歡什麼,喜好什麼?”
姬詹嘴歪,悻悻然的:“她又不是我妻子,我何必在意,”理直氣壯還嫌棄得不得了,“天下美人大同小異,我覺得,十裏春風場的花娘都比那些假惺惺的公主郡主來的可人。”姬詹大咧咧,也隻敢在謝非予和慕沉川的麵前口沒遮攔,美嬌娘至少不矯揉造作,看看那些公主郡主,德行和王都裏的大家閨秀差不離,一個個裝腔作勢、表裏不一。
“喂,你這麼說,咱們蕭大人可就不同意了。”慕沉川還真想跳上去給這混小子一拳,拿人家堂堂公主殿下和青*樓的小花娘相比,叫西夜的帝王聽到了又作何感想,“你真不知道為什麼西夜帝要將昭榮和親給你?”她神秘兮兮的。
“皇叔的意思啊。”姬詹毫不掩飾,這不是蕭延庭親口在宣政殿裏言辭鑿鑿的。
謝非予聞言拂了拂袖了然道:“本王從不亂點鴛鴦譜。”他的確和西夜約法三章,與北魏百年不得幹涉、侵*犯、擾政,可沒說要嫁個公主過來,這鍋他不背。
“什麼?”姬詹驚叫。
慕沉川笑的就有些奸詐:“西夜帝王治不住那個姑娘所以才和親於你。”晉陽昭榮公主在西夜花名在外,至於是什麼原因,自然是要咱們這個北魏的小天子親自去發掘才更有意思不是。
姬詹這會兒嘴都給氣歪了:“我是接盤手嗎?!”他雙手叉腰脫口而出。
“很不幸,”慕沉川歎惋的拍拍他肩膀安慰,“是的。”
姬詹眼角都快抽筋了,他合掌一拍憤憤道:“朕現在、立刻就去行館給那個王八蛋修一封國書,好好管教管教口沒遮攔的蕭延庭!”姬詹哼唧著,虧他還當那小子是一見如故的至交呢,他這就回天怙城的行館八百裏加急給西夜的君主來一份“禮尚往來”,小天子拔腿就要往城樓下跑,可腳步一頓又扭頭看向了謝非予,好似非要這麼定定的多看兩眼才能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是真真的——真真的皇叔出現在眼前。
慕沉川聽得到姬詹的腳步踩著木梯啪嗒啪嗒,然後城樓下的白馬一聲嘶鳴,塵土飛揚消匿在街道的人群裏,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小天子。
“他是這個世上真真理解你的人。”慕沉川感慨道,姬詹見到了謝非予卻沒有開口說出任何一個疑問和字眼——什麼時候,您能回到北魏,什麼時候,您能將這些秘密公諸天下。
謝非予終於卸下了重擔,消匿在北魏輝煌的篇章裏,從此名垂青史也好、遺臭萬年也罷,都不是謝非予關心的——
姬詹,懷著那樣激動的心情,他都沒有問出口——皇叔,您還會隨我一同回到故土嗎?
不需要問。
謝非予不會離開天怙城,不會再用著曾經的身份和地位去往北魏,他存在的一切都化成了過往,變成了說書先生們的故事,故事裏的人,煙消雲散、不複再見就是最好的結局。
慕沉川看著白馬絕塵而去,姬詹依戀也有不舍,他有著天下人都有的心心念念,可是,他更知道,謝非予的歸屬,不是北魏。
男人聽到了慕沉川的話,緩緩超前踱出兩步長指撩起了那姑娘身後的發絲,如夜泉如水墨:“他會是個好皇帝。”男人似有些答非所問。
慕沉川感覺到自己的長發被牽扯有些癢癢的:“你是故意要讓姬詹猜到答案嗎?”他原本可以慢著那個少年天子一輩子,天下不會有人再知謝非予的生死明況。
“以給他的聰慧,我反不忍心。”謝非予的話語消散在青天白日下,蕭延庭代天怙城送上佛錦蘭,若姬詹足夠聰明自然會發覺這十年來宣政殿的秘密。
慕沉川挑挑眉就更急著不樂意了:“那我呢?”嬌嬌俏俏的嗔怪。
謝非予微微一笑,城樓上的微風帶著熏暖將兩人的發絲吹拂糾葛在一起:“你蕙質、勇敢,還不怕死,需要謝非予說什麼?”他坦蕩蕩的。
哼,這個男人從來沒半點膩歪人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