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穆青轉過頭來,最後再看了一眼李懷,然後不作任何表情,不作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了。
這輩子,我張穆青曾經有一位至交好友,曾經有一位。
其實我明白,一旦我這麼轉身離開,就意味著,此生我再無與你相見的可能性。
不過沒關係,我會記得你的囑托,定然會好好的完成,照顧好你的妻兒。
李懷。我很開心,此生能與你相識,相知。
即使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卻也不會影響你我的感情。
你,走好。
在牢房裏的審訊,算是張穆青送他的最後一程,
在牢房裏他對自己最後露出的笑容。是他送給自己。此生唯一的印象。
李懷,願你死亦為鬼雄,不會被這芸芸紅塵所累及。
張穆青徑直出了牢房,也不做停留,在出牢房大門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回頭,隻不過是吩咐門口侍衛說道:“別忘了將這件事情稟報王爺。”
“屬下遵命。”侍衛應了一聲,抬起頭來瞄了一眼張穆青的臉色,雖然平靜到無波無瀾,但侍衛該是可以從淡定甚至是漠然的表情中,找到了悲憫。
這就是張穆青,習慣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部都藏在麵具背後的男人,即使自己的至交好友身陷囹圄,他仍舊可以鐵下心腸,對則對,錯便是錯了,就算是自己的親人,就算是自己的朋友,也絕對不會姑息。
侍衛看著他漸離漸遠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家的副隊長鐵石心腸。
成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這句話用在張穆青身上,再恰當不過。
這或許就是成功者必須要具備的吧,侍衛想著,可惜自己這種凡夫俗子,碌碌無為之人是不會明白的,也是無法企及的。
張穆青難得的開始走起了神,王府裏人來往往的,他竟也沒有撞上任何一個人,直到走到了自己巡查時時常經過的假山的時候,張穆青這才突然回過神來。
府裏為何這般人去匆匆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張穆青想要上前拉住個侍衛問問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何會這樣?可是臨了,自己卻沒了開口詢問的意願。
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轉身繞到了假山的後麵。
假山的後麵有一張石桌和一些石椅,假山洞裏還有尚未喝完的酒,這是上一次,他和李懷出去喝酒的時候,帶回來的幾壇。藏在了這裏,還約好了,下一次喝酒的時候,就不用再跑出去了,直接過來這裏,將酒押出來即可。
可是現在,酒還在,人,也還在。
不過自己是一個人了。
張穆青第一次,沒有管王府裏發生的事情,隻是安心的挖出一壇酒,自顧自的喝著。
辛辣的酒入了喉。仿佛可以將自己內心的悲傷衝刷的一點都不剩。
自從兩個人結識,似乎也是無話不談,說瑣事,說家事,張穆青還記得,當時李懷再說自己的妻子的時候,深情溫柔得不似平日裏的他,雖然李懷有時候有些不著調,但是對於他的妻子卻是十分忠誠,不曾走過什麼二心,張穆青很是羨慕,不過他這個悶葫蘆何時開竅還是個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