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子惑聽令。”
“在。”
“城隍廟西三男二女,孤魂而不自知,速去助無常鎖魂。”
“子惑領命。”
一襲白袍飄動,陰風陣陣,行若無聲,翩然而去。黑雲遮月,萬物隱匿而冰冷,靜默無言。行走中的白袍女子僅是碧玉年華,眼中卻盡是淡然冷絕。唇紅齒白如她,頸側刺著一道鎮魔符,玄夜裏,“敕令”二字,猶如鬼魅。
古琴聲起,殺氣重重。一段邪魅詭異的音律倏然響起,在這方土地上傳蕩開來。
“七重懾魂曲。”方子惑聞音,頓住腳步,啟唇道。
她抬眼看去。
城隍廟下,謝必安亦是一襲白袍,端坐於桃木古琴前,鳳眸微眯,麵色冷峻如冰,修長蒼白的手指翻飛,飛速挑動琴弦,懾魂曲從其指下傳出,錚錚而來。
“啊!不要——”幾聲淒厲的叫喊響徹天際。麵色淒慘的幾個青年男女渾身顫抖,盡數跪倒在身著玄色長袍的範無救麵前。範無救聞聲看來,輕輕一笑,妖豔絕美。
“子惑,你來了。”
方子惑目光流連於一黑一白兩個男子之間,皺眉問道:“緣何此次彈的是懾魂曲?”
範無救怔了一瞬,目光回到那一眾男女身上,眼神冰冷。
“橋姬作惡已知罪。不過他們,死有餘辜。燈節遊船,尋歡作樂,在船上做盡了淫亂肮髒之事,恬不知恥。”
方子惑定睛一看,那幾個青年男女眼色青灰,皆衣衫不整,不斷叩頭求饒,聲淚俱下。她從腕間取下三枚銀針,略一思忖,突然朝謝必安飛刺而去。謝必安聽風辨位,眼眸閃動,速速抬手,眼疾手快地兩指截下三枚銀針,望向方子惑,眼裏殺意俱現,琴聲戛然而止。
“方天師,”謝必安微眯起眼,“玉帝可是讓你來從中作梗的?”
方子惑眸中冷然,淡道:“白無常,閻王並未允你做出格之事。”
“必安自有分寸。”
“如此,子惑也須秉公辦事。”
“子惑,”範無救開口,“淫亂之人,幽精之氣甚重。懾魂曲,自是懾幽精之氣。”
“黑無常,”方子惑看向範無救,“你可知,人之元性,三魂七魄,胎光、爽靈、幽精俱為混沌之態,謂之三魂。懾魂曲,輕則懾魂氣,重則滅三魂。失了三魂,永世不可輪回。你們若執意如此,定當革職。”
謝必安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方子惑麵前,將手中那三枚銀針輕輕插入她束起的發髻,望進她清澈的眼底,眼中一抹溫柔一閃而過,口中卻冷道:“我若滅他們三魂,你又奈我何。”
細長的銀針回到主人身上,發出微微的鳴嘯,黑夜裏清麗無比。
方子惑眸光一滯,隨後道:“謝必安,不可遷怒於無辜魂魄。你若欲一戰,子惑奉陪便是。”
謝必安冷笑一聲,深深望她一眼,便轉身拂袖而去。
“不需要。”
天上黑雲緩緩散去,一輪圓月盡現。方子惑轉頭看向那幾個盡是呻吟蜷縮之態的男女,眉間一緊,便走了過去。
“子惑,為何如此?”身後範無救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