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篇變成鉛字的作品是一篇兒童故事,題目叫《二點五與二十五》,發表在一九七九年四月號《江蘇兒童》雜誌上。那是高中畢業以後,我和一位也想做作家的同窗好友試著向《江蘇兒童》投稿。我們各自在自己的稿子上帶上對方的“大名”,然後一塊寄出。第一次寄去的稿子,沒想到幾天之後就退回來了。我們很高興,因為以前寄出的稿子不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就是很長時間才能收到退稿。於是我們又寄,很快又退回。接著再寄,再回。屢寄屢退,印好的退稿信也聚有一遝了。有一次,郵遞員送來一隻大信封,我心頭一震,趕忙拆開看,原來是兩本政治學習材料,不過我們還是蠻高興的,因為東西畢竟是編輯部贈送的。再一看,退稿信旁邊的空白處還有幾行編輯同誌親筆寫的字,對我們的習作提了寶貴意見,並希望我們“繼續來稿”。末尾雖然沒有署名,我們還是激動了一回。於是又寫。這次我就寫了那篇《二點五與二十五》,那位同學也寫了一篇。他說:“以前我們都是合署名,這次我們各署各的怎麼樣?”我沒反對。稿子發出一月以後,郵遞員又給我們送來一隻鼓鼓的信封,我一看便泄了氣,連拆也不想馬上拆。拆開,我一眼就看到那張熟悉的退稿信,還有同學的那篇稿子,我的那篇卻沒有,一細看,退稿信下麵有一行小字:“《二點五與二十五》經研究決定刊於本刊第四期。”啊,成功了!我頓時興奮極了。可是我想到這篇東西隻署了一個名字,又覺得很遺憾。我想寫信請編輯同誌補上一個名字,又怕讓他們笑話。但刊登出來以後我們發現兩個名字都有。我們於是感謝編輯同誌的一片好心。
我的第一篇小說是兒童小說,題為《糾紛》,稿子寫好後,自己感覺還可以,便向外發。可三個月後仍無消息,便重寄一家,仍不見回音。寄了幾處,都毫無希望,便不好意思再亂寄了。一次一位學日語的朋友看到了這篇東西,說:“這篇東西寫得蠻像日本兒童小說呢。”我突然產生了開個“國際玩笑”的念頭,就在題下署上“(日)竹石作,滿震譯”的字樣,並在文末加注“譯自日本兒童小說集《橋》”,以證明真實性,最後抱著鬧得玩的態度把它寄給了《少年之聲報》,誰料不久就在該報文藝版頭條位置刊出。我先是感到不可思議,繼而又不安起來,覺得自己幹了騙人的勾當。我不知那篇東西的發稿編輯是誰,我很想當麵向他表示歉意。
我的第一篇寓言名叫《蠢豬》。先是寄給上海《小朋友》雜誌,不久收到備用通知。後來這刊物我便每期都翻,盼著我的那篇“大作”突然出現在上麵。可是一期一期過去了,我的“大作”始終未能見刊。一年後,《小朋友》編輯部將我的稿子又退還給我,說:“因版麵有限且稿擠,未能用上,請諒。”我很不服氣。上海名人薈萃,是太擠。可我偏偏要去“擠”,於是乎賭氣地又把稿子寄給了上海《少年報》,後來終於在《少年報·小百花增刊》發了出來。似乎出了這口氣。真可笑。
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老鼠想嚇唬人一下,企圖叫人害怕他們,便大白天成群結隊出來,咕嗤咕嗤啃人家的箱子,嘶啦嘶啦撕人家的衣服,明目張膽地搞破壞活動。醒來覺得怪有趣的,就編了一篇童話,名字就叫《膽大如鼠》。這就是我的第一篇童話。我把它寄給上海《故事大王》雜誌,回信說:“作品頗具童話特色,隻因我刊近期發了好幾篇以鼠為主人公的童話,隻好割愛了。”我便改寄本省《兒童故事畫報》,回信說:“因篇幅長來稿不宜刊用,建議改寄他刊。”我隻好又重寄,然而寄來寄去,到如今仍舊沒人肯要。
(原載《南京作家》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