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了一會,煙王忽又把臉一沉,大聲道:“不行,這銀子不能分,跛子絕不能做陷朋友於不仁不義的事情!”
那些隨他而來的漢子正自高興,滿以為能分到銀子回家買米買肉,好好過日子,卻不料到手的金銀他又說不要,不由失望萬分,心中暗罵:“你個跛子怪人,你說雄威遠耍你,卻是你在耍我們,想看我們活活餓死還是怎麼的?”心中暗恨,卻又不敢出聲。
雄威遠知他話裏的意思,唉了一聲,和顏悅色的道:“趙大俠,國有國法,行有行規,雄某知道,你是怕我如此做法,丟了信義,沒法交差是不是?”
趙昆鶴目現嚴肅,點頭道:“不錯,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既有行規,便當遵循。雖然如此便宜了劉槐農與嚴嵩。但是,人無信不立,你既己接了這鏢,應承了人家,便要完成他,方能不壞鏢行規矩,才能不砸了你的招牌!”
這些話說出了夏文琦眾鏢師的心聲,隻不過他們想說又不敢說,聽得有人帶頭,亦隨聲附和道:“總鏢頭,趙大俠說得沒錯,您不能壞了行規,自砸招牌呀,雄威鏢局數十年的聲譽,不能一朝而毀呀!”
雄威遠負手望天,目光黯然,幽幽的道:“人命都保不住,還要招牌何用?想昨晚,你我眾人命懸一線,若非有假秀才真英雄的小老弟,我等早己血染荒山多時,哪裏還有命在此說什麼信義行規招牌名譽?
命都不在,其他一切也都沒有了,既然撿得一命,便應感謝上蒼恩賜,力所能及為無所依靠的窮苦百姓做些事情,如此我心方好。隻要心中安樂,便己足夠,其他的就不必顧慮太多了。”
看此情景,陳浩雲頗受感動,輕嘯一聲,羽扇輕搖,漫聲吟道:
“仰慕三國義,人間一豪雄;
為解萬民苦,願拋一世名。
唉,也罷,也罷,此樁事情,就讓你我一同承當了吧,這些銀子,也無須送上京了,劉槐農那邊,自有小弟應付,煩勞老哥哥與趙老前輩主持,帶著各位兄弟們,將這些鏢銀全都贈給窮苦百姓了吧。”
這些話,盡管說得輕描淡寫,但大家都聽得暗暗心驚,徐猛問道:“小兄弟,這些金銀不送京城,流壞膿這狗官誓必不肯罷休,你雖不懼,但我們不同,我們鏢局在他管轄地盤,隻要他一聲令下便能封了我們的鏢局呀。”
說此一頓又道:“而要劉槐農不追責,唯一的辦法便是殺了他,但殺官形同造反,朝廷必究,嚴嵩父子也不會放過,如此一來,天下雖大,卻叫我等如何安身?”
夏文琦也說道:“小兄弟,為民解除疾苦,做好事是好的,但要冒著殺官造反之名做好事,代價太大了,要三思呀,切莫枉為!”
他們二人說得合情入理,連脾氣怪怪的跛足煙王都聽得連連點頭,齊勸陳浩雲不要亂來。
雄威遠也以為陳浩雲要去殺了劉槐農,也勸道:“小老弟,老哥哥說的自力承擔的意思不是這樣的,而是要將所有家產和鏢局變賣或抵押,以籌夠這批鏢銀的數目,再送上京城完成任務。雖然如此一來苦了妻兒和拖累了眾位兄弟,但這沒什麼,一切重頭再來過,你莫亂為就是。”
陳浩雲見他們老是以為自己要去殺劉槐農,怕擔上造反之責,害人害己,甚是激憤,高聲道:“什麼叫造反?殺官就是造反嗎?他嚴嵩父子無端陷害忠良,殺害的好官清官還少嗎?那些奸人置國之安危於不顧,陷民於水火,對皇上陽奉陰違,這不是造反麼?為什麼他們這些惡官樣樣做得,別人就做不得?難道他們濫殺忠良是為國除奸,別人殺貪官汙吏反而是造反不成?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陳浩雲這些話,心中不憤,有感而發,一泄而出,並非是鼓勵別人亂殺貪官,畢竟國有國法,不能亂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