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間的一天,京都長安街上,兩旁店鋪林立,商賈雲集;街上遊人如織,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嘍!”
一陣甜美清脆的女童音傳來,令人聞聽不由心中一亮,好動聽的聲音!
隨著那悅耳的女童音響起,就見一個衣著破舊的老者,拿著插滿了冰糖葫蘆的竹筒走來。一眼看去,猶如長滿冰糖葫蘆的小樹,那冰糖葫蘆又大又圓,紅光閃亮的煞是誘人。
那老人的身邊跟著一位小姑娘,看樣子約有十二三歲,雖然也是穿著粗布衣裳,一副鄉下人打扮,卻難掩其清麗絕俗之美。尤其是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好似會說般,忽閃忽閃的,顯得有些興奮好奇,又帶著點脆生生的羞澀表情,見之令人頓生愛惜。看樣子,這一老一少是爺孫倆。
“喂,老頭子,冰糖葫蘆怎麼賣?來來來,讓小爺先嚐一嚐,好吃再給錢,不好吃我可不給錢呀!”
聽得有人叫喚,那老者轉頭看去,見對他說話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衣著光鮮,舉止輕浮,一副飛揚跋扈的小太歲樣子,不由皺了皺眉。再看男孩的身後,跟著三四名年齡和他相仿的小男孩,個個俱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都對那個男孩頗為恭敬,看來他們都是那小太歲的跟班。
那小太歲說著,也不待老人答話,大搖大擺過去拿起一串冰糖葫蘆來,咬了兩口一丟,又拿另一串,嚐一口又便丟掉,渾不把賣冰糖葫蘆的老人放在眼裏。其他四名小男孩也圍上來,學著小太歲的樣子,你一串我一串,拿起冰糖葫蘆來咬一兩口就扔掉,又再拿另一串。
那老人看著頗為心疼,一邊攔阻一邊道:“冰糖葫蘆五文錢一串,哎……你們怎麼亂扔呢?這不太浪費了嗎?先說明了,扔了也是要給錢的呀!”
小太歲把嘴一撇,傲慢的道:“哼,不就扔幾串嗎?看你那窮酸樣,疼得掉心肝似的,別說我還沒說不給,我就真不給錢你又能咋地?”
其他幾個男孩也幫腔道:“對對,不就幾串破冰糖葫蘆嗎?有什麼了不起?”
“別說扔你幾串,就是全扔了你個鄉巴佬兒又能怎樣?哼!”
其中一個男孩更是抬出那小太歲的祖宗來,隻聽他道:“喂,鄉巴佬兒,你可知道我們這位爺是誰嗎?告訴你,這位小爺就是當今相爺,順個字說叫嚴嵩他老人家的孫子,他父親也了不起,人稱小丞相嚴世潘,他本人叫嚴安傑,怎麼著?怕了吧?哼哼!”
因得皇帝寵信,在明朝時,嚴氏家族權勢熏天,嚴嵩父子把持朝政,欺淩天下,人們恨之入骨。其孫嚴安傑亦恃仗祖父淫威,蠻模霸道,無人敢惹,因此得了個“小閻羅”的外號。
這不,今天小閻羅又帶著幾個官宦人家的子弟到街上溜達放刁來了。
那賣冰糖葫蘆的老人乃河南鶴壁人,人稱黃老漢,做得一手好冰糖葫蘆,遂以此為業。兒子兒媳因故早亡,黃老漢廿十天前帶著孫女黃麗麗到的北京。
小姑娘剛從偏僻的農村出來,一下就來到北京這座人口眾多的大城市,那可是劉姥姥進城:花了眼囉!隻覺得處處透著新鮮,樣樣透著稀奇,看啥啥好看,總覺得看不夠。
黃老漢也是剛來北京沒多久,雖然也風聞嚴嵩父子的權勢,但所知不多,總覺得這是天子腳下,是講王法的,故而也不如何懼怕,何況這嚴安傑不過是個孩子,更不怕他了,當時就對他道:“不管你是誰的兒子孫子,吃東西總是要給錢的,扔了那麼多,也是要算在你們頭上的呀,不然那可不行!”
小閻羅嚴安傑向來驕橫慣了的,想不到今天倒碰著個不識好歹的黃老漢,嘿,可把他氣得!登時瞪眼喝道:“喲,你個死老頭,倒跟你家少爺算起帳來了?別給臉不要臉,瞪鼻子上眼!我可告訴你,要把本少爺惹火了,別說不給錢,我還把你的葫蘆串全砸了,你信不信?呀?”說著拿起幾串來就扔到地上去。
那幾個男孩也跟著起哄道:“對,就是不給錢你又能咋的?找官府衙門告狀呀?還是去找皇上?砸你又能怎麼樣?呀呀呸!”口裏叫著,雙手抓起冰糖葫蘆亂扔,又用腳來踩。
黃老漢也真急了,雙手一攤道:“好好好,砸吧,扔吧,我這可是小本生意,咱爺孫倆就靠它掙錢糊口,不給錢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