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寧夏卻有很多的話要對她說。
首先就是這段時間的心路曆程,她覺得那樣珍貴的東西一定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念叨一下。
“君齊,你坐下,我們聊會兒天吧。”
顧君齊說:“好啊。”
她拉過椅子坐到病床前。
寧夏沒有率先懺悔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而是迫不及待的把她所認為的美好時光分享給顧君齊聽。寧夏甚至覺得,這段時光足以成為她活著的信念,撐過漫長的餘生,給她勇氣和奮進的動力。這段好時光就是同李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君齊,你知道麼,到了現在我才真正懂得愛一個人的意義,不是共同的沉淪與墮落,而是能夠不停的給你希望與正能量,讓你一日比一日向往美好的生活。然後將自己從淤泥裏拔出來,從此不停的淨化完善自己,學會愛與被愛。”
顧君齊看著她嘴角上彎的弧度,前所未有的平和溫柔。
她肯定的說:“你一定是遇到那個對的人了,是不是?”
寧夏點點頭,眼瞳中泛起淚光:“是啊,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雖然是遲了些,但終歸還是遇到了,讓我感覺不枉此生。那個人你見過的,就是我最初進新聞部的搭檔李琛。那是個心裏充滿陽光的男人,同時也照亮了我,將我心裏的黑暗一點點的驅除掉了。”
顧君齊真為她高興。
“是麼,既然是這麼好的一個人,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寧夏說:“他已經不在了,在前段時間的那場地震裏,他跑去做誌願者,最後遇難了。”
“寧夏,對不起。”
寧夏用力搖頭:“沒關係,已經不再那麼痛了。或許我這輩子擁有的東西注定不多,一旦超過一個幸福的額度,就會被老天奪去。反複的次數多了,現在早已經看開了。而且,就算李琛已經不在了,一樣給了我勇氣和陽光。這也是我為什麼決意對抗吳俊風的原因,我受夠了這樣黑暗肮髒的生活,覺得吳俊風該是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所以,我才決意對抗他的邪惡。”
那天她從李琛的墓地回來,就打定了這樣的念頭。她要像李琛那樣,心裏向著陽光的方向,充滿正義的活著。哪怕力量微薄,也總比冷漠的望著這個世界什麼都不做要好。
那一刻她突然什麼都不害怕了,再不怕吳俊風的邪惡與殘暴。而且,她覺得看清黑暗的最好辦法就是走進黑暗,隻有離得吳俊風更近,才有可能找到他犯罪的證據。
寧夏了解他的習性,殘暴的施虐之後,吳俊風更享受那個欣賞回味的過程。這個癖好絕非隻對她一人,所以,她才篤定隻要吳俊風有違法犯罪行為,就一定有記錄的載體。
“隻是沒想到會連累你,現在想一想,仍舊感覺心有餘悸。我死了,是罪有應得。如果因此連累了你,就算死了,我都沒辦法冥目。”說到這裏,寧夏仍舊止不住的驚嚇連連。
顧君齊當然知曉她的驚恐,否則當吳俊風朝她走過去的時候,寧夏也不至於奮起抵抗,用身體去撞擊他,惹得吳俊風惱羞成怒。
她由此看到她的心意,便覺得什麼都不用說了。人在關鍵時刻最能看透人心,就像當時的宋佳佳,她對宋微然的關心不是假的,緊張從她的眼睛裏流露出。
顧君齊拉起寧夏的手說:“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這也是為什麼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我沒有跟你就此事好好談談的原因,因為覺得不需要。你先前的用意我了解,就是怕我受到傷害。你分明知道吳俊風是個魔鬼,所以,靠近他不是鬼迷心竅,也不是彌足深陷。寧夏,你真的很偉大,我很佩服你。”
寧夏低下頭,淚珠還是悄悄滾落。她想有個家,可是,很小的時候失去了家人。她想得到愛情,最終也不能如願所償。到現在唯有朋友,是她生命裏僅存的溫情,像小小燭火一樣被她捧在掌心裏,誰也體味不出那有多珍貴。
她吸緊了鼻子說:“我以為真相永遠沒機會說出來了,這輩子我們都將沒有辦法做朋友了。”
“怎麼會,一切都過去了。吳俊風已經被繩之以法,以後你可以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
寧夏抬起頭說:“對了,那天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事情要對你說。當時就是害怕自己後來會出事,便再沒機會對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