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將病房號告訴她。
夏北北直接搭電梯上樓。
出來的時候被人喚住,其實不曉得是在叫她,對方並沒有確切喊出她的名字,隻是“哎”了一聲,夏北北下意識回頭。認出是那天在洗手間裏稱她為平民的高貴女子,這樣的美人兒,叫人過目難忘。
假情假義的跟她打招呼:“你好。”
葉錦然明知故問:“來看蘇瑞?”
夏北北說:“是,聽說蘇醫生受傷了。”
葉錦然笑了一聲:“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伯父伯母也在,由其伯母那個人,出身世家,自小就很有修養,最討厭街麵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孩子……”
那句“亂七八糟”在夏北北聽來格外刺耳。而葉錦然這個人就是如此,什麼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都感覺刻意,讓人聽了非常的不舒服。
說了那些難聽的話後,最後不忘表明立場:“你進不進去不關我什麼事,我隻是好心提醒。”
電梯門緩緩關合,將她那張含笑臉擠碎在門板的縫隙中。
夏北北本來意氣風發,來的路上連慰問的話都想好了。可是,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蘇瑞的父母打招呼。
所以,一時間站在那裏躊躇不前。
直到電梯顯示抵達最後一層,她伸出手指,鬼使神差的按了向下鍵。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熱情都已經湮滅了,反之被一種灰心喪氣所取代。有些差距平時看不出來,可是,關鍵時刻錐心刺骨。她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的家庭,人這一輩子享多少榮華都是注定好的。夏北北的物質生活雖然不充沛,可是,卻是在一個和樂融融的家庭裏長大。夏北北一度以為自己是情感上最富有的人。然而現在,她卻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貧瘠。那個裂口,是再多的情感都填不滿的。
她直直的走出中創,在公交站牌停了下來。
蘇瑞打來電話問她;“怎麼還沒上來?”
夏北北嗬嗬的笑了聲:“我是想著過去看你的,哪想到快下班的時候領導突然讓加班,所以今晚我過不去了。”
“你剛才不是到樓下了?”
夏北北“啊?”了一聲,思及自己之前到底說了什麼。反應過來,馬上說:“我騙你呢,怕你不告訴我病房號,才刻意說我到了,其實我現在還在公司。”
蘇瑞說:“那行,你忙吧。”
“蘇醫生,你注意休息,再見。”
蘇瑞聽到她的聲音夾雜在喧囂的汽笛聲中,不像在公司,倒像是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王月問他:“給誰打電話呢?”
蘇瑞放下電話說:“一個朋友。”
“要來看你嗎?”
“之前說過來,這會兒有事來不了了。”
王月斟酌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小瑞,你要是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帶回家去讓我和你爸看看。你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對待兒媳婦的標準,我們都這把年紀的人了,看人看事都比你精準。”
蘇瑞拉長音:“媽,你怎麼又說這個?”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蘇敬安拉了王月一下說:“是呀,這個時候你說這個幹什麼,讓小瑞好好休息吧。”
王月振振有詞:“我不是怕他上當受騙,現在的女孩子個個精得很,看人家的兒媳婦你還不曉得麼?要是小瑞的婚姻出了什麼岔子,我們蘇家可丟不起那樣的臉。”
王月是南方人,說起話來聲音軟軟的,即便在北方呆了這麼多年,說話時仍有一股南方鄉音。
蘇瑞幹脆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