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夢到你,熟悉的場景,
好像從未患過病,也或許是
在那新的國度,所有人的舊症
都會像蟬蛻,遺棄在泥土裏。
夢也有遺忘曲線吧,你已很久
沒出現了,雖然你留下的血
仍滋潤著我們,一刻未曾斷流,
你疼痛的鼻息,也未曾消歇。
記憶是詩的母親,在古希臘,
你卻失去了記憶,還有言語——
或許過往的印象隻是找不到家,
而那些詞也隻是暫時地隱居?
臨終之時,你眼裏的微弱光焰
分明是意識在蘇醒,卻不能
照亮音節的魅影和僵硬的舌尖,
引我們進入你重門深鎖的心。
更早的日子,你變回了小孩,
我牽著你的手在後山裏散步,
就像我稚氣未脫時,把你依偎,
你也一樣懵懂,一樣幸福。
我們是多麼依賴記憶,如風箏
依賴一根線,多麼依賴言語,
如雨依賴塵埃,多麼依賴夢,
記住想記住的,把其餘的抹去。
2011.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