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的發展

中國是一個魔術曆史悠久的古國。遠在漢、晉、隋、唐、宋各代都曾有過繁榮時期,古代的魔術稱為“幻術”、“戲法”,以“藏挾”見長,多以劍、丹、豆、環等的飛來遁去表演為能事,並且形成了完整的體係和獨特的不怕四麵圍觀的特點。其中如《仙人栽豆》、《九連環》等節目早已聞名於世,至今仍被視為中國戲法的精華,對世界魔壇產生過重大的影響。在曆代的發展中,中國戲法曾不斷地吸收了西域的“幻術”,豐富了節目種類,形成兼收並蓄的魔術體係。

近代中國魔術

晚清以來,國勢漸衰,隨著列強瓜分中國,西方和日本的魔術團體紛紛來華,形成了一種被動性質的中外魔術交流。這種交流其主要特點是外來魔術大量地被介紹到中國,並被中國魔術界所吸收。由此開始了近代中國魔術中西合璧的進程。

一、近百年來中國魔術發展態勢

一八七三年,第一個來中國的英國魔術家瓦納,在上海圓明園路表演西洋魔術。此後,日本的鬆旭齋天一,英國的戈定、湯姆,意大利的卻菲洛,美國的鄧脫等陸續來華表演,帶來了《八角亭出人》、《禮帽遁手表》、《滿台飛水》、《炮打活人》等氣勢浩蕩的大型魔術。這些新穎舞台魔術不但引起觀眾的極大興趣,也對原先流浪於街頭巷尾的魔術藝人們是個不小的衝擊,中國藝人開始接受西洋舞台魔術,並在觀察、借鑒、引進的同時,保存了自己的專長,揉進了中國傳統技法,還對許多節目進行改造,形成現代中國魔術的雛型。

學習借鑒西洋魔術,當時主要有幾種途徑:

早年遠赴重洋的中國戲法藝人,大都為清末天津、吳橋人,如韓秉謙、朱連奎、潘德林、郎德山等。他們以精湛的中國戲法藝術,既在國外名聲大振,又結交了一批歐美魔術界朋友,吸收、了解、交換了若幹新穎節目。他們回國後成為新式舞台魔術的先驅,擁有許多外國魔術節目。

當時國內的許多魔術師亦紛紛仿效新鮮的演出形式。比如天津的穆文慶最早效法日本鬆旭齋天一的魔術,獲得很高的名聲;東北張象辰廣收門徒自成體係;上海的莫悟奇更是廣采眾長,加上自己的巧妙構思,研製了大量的新魔術道具。

隨後一批知識分子投身魔術事業,推動新魔術逐漸係統化。早期對新魔術發生興趣的是蘇州人唐再豐,他以三十餘年心力從事中國民間戲法的收集整理,於一八八九年起陸續出版《鵝幻彙編》三集,並在其書的後半部著錄了若幹外國魔術。本世紀初上海的張慧衝,蘇州的吳豈生,四川的傅天正,廣東的阮振南,湖北的馬守義,江蘇的崔新洲、徐靜雲,湖南的曾國珍等熱血青年,先後走上專業魔術道路。他們有的模仿外國魔術團體創辦專業劇團,全麵接受吸收外國魔術技法,複製和改革魔術道具;有的參加國際魔術組織,創辦魔術學習班,進行理論探討,出版書籍刊物。他們較少傳統觀念的束縛,他們的加入,形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當時,各大中城市遊樂場所興起,為新興的魔術提供了舞台。藝人們在那裏日複一日地錘煉,觀眾們循環往複地觀看,使得新興的魔術節目,取得了自己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可以說,現代中國魔術的雛型,在本世紀初已經形成。它的大部分內容和表演形式來自國外。當時雖稱為“洋魔術”,但中國魔術藝人不僅揉進中國傳統技法,同時還直接充實了若幹中國傳統節目於其中。如《月下傳丹》、《吞劍》、《九連環》等手彩,還有各種類型的“搬運類”技法,即今天的“古彩戲法”。

二、近代魔術的南北兩派

中國近現代魔術在形成過程中,由於曆史原因和地域環境的差異,加之各藝人師承支派不同,明顯地分作南北兩大係統。

北派魔術,多以當時有影響的藝人為中心,他們創建的魔術班,訓練出一批又一批魔術人才。如久負盛名的韓秉謙,環遊世界19國,門下的敬字輩坐科弟子、號稱東北魔王的韓敬文於一九一五年創立亞細亞魔術團;張敬扶、吉敬祿在北京辦萬福堂。此外,還有一批記名弟子楊葆宗、蔣九如、傅天正等,均在各地組織魔術雜技團體。韓門第三代傳人鄧文慶、鄧國慶、李平安、陳進才等,均是著名雜技魔術表演藝術家。天津老藝人張寶清及其弟子穆文慶,研習日本魔術,名揚藝海內外,號稱“大天一”。他的學生陳亞南、陳亞華、楊小亭、徐劍秋、從敏等,各有建樹,尤其是楊小亭,成為新中國戲法改革專家,聲望很高。再傳弟子如孫傑、提曰立、楊寶林,姚金芬、秦鳴曉等,為當今北方魔壇代表;再有東北張象辰傳人周化一、訾吉發等,也很有影響。

北派魔術,偏重技巧,講究規範,保留的中國傳統技法也較多。他們將從國外引進的《一球化四》、《空手取牌》、《頂針來去》、《束指自由》、《變煙手術》等手法魔術進行加工整理,結合了中國的傳遞、交待、隱藏等傳統技法,融彙進中國的手彩《月下傳丹》、《仙人栽豆》、《九連環》等節目,使之成為完整的《手彩幻術》係列。北派魔術家為充實、完善中國魔術的基本技法作出過重大貢獻。

在表演方法上,北派魔術家講究把節目“摳”細,即注重每一個魔術的起承轉合,細致的交待,聲東擊西的過門,出彩前的寂靜,發生變化時的輝煌,這些都是他們夢寐思索的課題。許多節目經過他們千錘百煉,不但絲絲入扣,滴水不漏,還因他們大都采取中國傳統的“說白”藝術,以風趣的語言來增強魔術趣味,往往起到一波三迭的藝術效果。

現代南派魔術發端於東南各省。隨著清末通商口岸的開辟,上海、廣州、廈門等沿海城市首先接受外來文化影響,外國魔術團體大都由上海進入中國,中國藝人出國與歸來,也往往在上海等地駐足。沿海城市成了新魔術的彙聚點,中外高手雲集,信息資料傳播迅速,思想活躍,從而使新的節目不斷湧現。南派魔術大師莫悟奇,從本世紀二十年代起,團結了倪阿永、陳永堂等能工巧匠,研製、改革和創作設計了《玻璃箱出人》、《神仙畫櫥》、《羊籠遁人》、《聚寶瓶》等數以百計的嶄新魔術,變化多端,形式多樣,製作工藝上乘,成了一支突起的異軍。莫悟奇廣收門徒,許多已有成就的藝人,慕名帶藝投師,莫門弟子中,其子莫非仙成為中國小魔術一絕,婿陳菊生和學生淩幻天、沈春林、葉天林等,成為華中地區的魔壇主力;廣州的翁達德、香港的梁天、江蘇的石仲化等,均活躍在各地魔術舞台;新加坡的莫門弟子黃慕尹成為當今國際魔術師協會副會長;四川傅天奇則成為著名魔術普及讀物作者。

南派另一表演藝術家張慧衝,原為早期無聲電影明星,於本世紀二十年代從事專業魔術表演,並於一九三○年建立了當時全國最具規模的張慧衝魔術團。他從早年全盤模仿外國魔術團體開始,屢有新作,自成體係。他的魔術氣勢恢宏,集大魔術於一堂而獨領風騷。他曾三下東南亞,推動了南派魔術在國外的發展。現在的上海魔術團就是張慧衝的直接繼承者。蘇州人吳豈生,以畢生精力從事魔術教育,創辦萬國魔術會中國分會,出版魔術月刊,先後學員多達千人,推動了魔術的普及。他的門生華特生,創辦魔術團,甚有影響。票友下海的徐靜雲、崔新洲等大量購置外國新道具,幾度興衰,鍥而不舍。另外,南派魔術也包括南方中國戲法藝人的藝術創造。如蘇州戲法家邱現榮、邱勝奎父子,杭州李連生、李傳芳、李小芳祖孫三代,對“古彩戲法”進行改革,形成獨特的南派風格。

一般地說,早期南派魔術不如北方注重手法技巧,表演也不像北方演員那樣細致入微。但南方魔術風格常新,新的節目、新的表演形式層出不窮,長期處於一種發展勢頭。南派魔術師講究氣勢,金碧輝煌的舞台布置,繡花的全堂幕帷,華麗的服飾,精巧的道具,表演講究明快緊湊,一套接著一套,一氣嗬成。

由於魔術師之間交流頻繁,互相取長補短,南北派的痕跡逐漸淡化,以演員各自的不同表演風格為中心的魔術派別正在悄然興起。

魔術發展的新時代

一九四九年新中國建立,中國魔術界迎來了事業發展的新時代。在初期的十七年中,魔術發展可以說經曆了三度起伏:一是五十年代初,藝人翻身,當家作主,各地魔術團紛紛建立,巡回各地異常活躍,藝術上棄舊圖新,隨後開展了全國範圍的社會主義改造運動,一九五八年前後魔術表演團體大部分納入各地區雜技團中,隊伍縮小、人員精練而部分節目得以錘煉提高,魔術整體規模相應收縮。二是在一九五九年慶祝建國十周年的活動中,全國範圍展現了一批光彩奪目的優秀魔術節目,展現了新中國魔術改革的成果,十周年大慶的餘韻一直持續到六十年代初,並且時有優秀節目出現。三是從六十年代初至“文化大革命”前,一方麵搬演一些傳統魔術節目,更多的則力圖向政治生活靠攏,創演了一批帶情節的魔術節目。

盡管新中國建立初期魔術發展呈現不平衡狀態,但總體情況是藝術風格健康、明快,追求美好的舞台效果,隊伍則群星薈萃,人才輩出。

一、棄舊圖新

五十年代初,魔術藝人們在新的環境裏如魚得水,政治熱情高漲,他們以嶄新的姿態投入到火熱的藝術生活中去。

各地著名的魔術藝人大都參加了國家及各省市雜技團體,並擔任藝術骨幹和主要演員,許多魔術家被選為全國及地方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或文化團體領導成員。中國雜技團楊小亭、重慶雜技團楊葆宗、天津雜技團陳亞南、武漢雜技團淩幻天、南京雜技團崔新洲、上海雜技團鄧文慶、邱勝奎等著名的魔術家,都於五十年代初率先參加或參預籌建新成立的國營團體。他們受到了國家和人民的尊重,得到較優厚的生活待遇和安定的生活環境,藝術才華充分地顯示出來,展現了一個群星璀璨的時代。

新中國建立後第一個組建的中華雜技團於一九五○年訪問蘇聯,楊小亭的《飛鴨不見》、《手彩戲法》等魔術節目震動了當地觀眾,表現出中國魔術家的高深修養。接著於德海、陳亞南等魔術家隨陸續派出的中華雜技團訪問西歐和北歐,向世界人民展示了新中國魔術的精湛技藝。在抗美援朝的戰爭中,魔術家們熱血沸騰,金幻民、楊小亭、淩幻天等著名魔術演員分批赴朝慰問中國人民誌願軍。

除國營劇團外,一些以著名魔術演員為中心的民間魔術團紛紛建立。以上海為例,久享盛譽的張慧衝率先恢複慧衝魔術團,團結了當時上海一批魔術、雜技名家,以“巨型魔術”為號召,於一九五一年初在龍門劇場登台,盛況空前,創造連演十八個月場場爆滿不衰的紀錄,開始了民間魔術團體活躍的時代。一時間,上海的華特生魔術團、張國梁魔技團以及朱騰雲領導的亞洲魔術團等,均於一九五三年前後建立起來,他們遠赴全國各省市,成年累月地巡回演出,不但取得了經濟上的豐富收入,還參加了從中央到地方的許多重大演出活動,培養了大批演員。與上海相呼應的全國各地魔術團隊也頗具規模,沈陽訾吉發的啟明魔術團、重慶傅天正的新中國幻術歌舞團、廣州翁達德的東方魔術團等,均在各地取得聲譽。這類民營的雜技、魔術團體大小不等,僅上海地區至一九五八年劇團整頓時,已達60餘個。

二、納入雜技範疇的魔術

千百年來,雜技與魔術共生,有著最為親密的血緣關係。但是,它們之間畢竟藝術特點不同,尤其是魔術節目的容納量大大超過舞台雜技而自成係統。在中國曆史上魔術與雜技時並時分,相對平行。當代中國魔術,從本世紀五十年代開始,納入雜技的總範疇,成為雜技晚會中一個節目。

一九五六年全國範圍進行了社會主義改造,而對民間職業團體的整頓遲至一九五八年才完成。當時各地文化主管部門派出工作組,集中當地的雜技魔術團隊學習政策方針,清除腐敗分子,打擊舊式班主,進行建製上的改變。這種改造形式不一,部分的民間劇團在巡回演出中就地生根。如遼寧的啟明魔術團,就地參加北京中國雜技團;四川的蔡少武一家加入沈陽雜技團;上海雍有金魔術團加入鐵道兵雜技團等等。更多的是小班子合並,北京燕鳴魔術團等並入首都雜技團,天津的一些藝人組成了和平區魔術團,廣州東方魔術團等並入廣州雜技團,上海僅黃浦區原有60餘個戲曲、雜技、魔術大小班子並為7個專業團體,其中上海魔術團就是由6個民間團體合並而建立的。

一九五八年新組建的這些團體稱為“新國營”,實屬集體所有製。這些團體剔除了冗員,集中了藝術骨幹力量,與原先處於民間的小班子相比,無論人力物力、藝術質量及團風團紀諸方麵,均有很大的變化改進。同時,國家又可根據需要進行調動,比如上海地區,先後將青年雜技團支援冶金工業部,將星火魔術團支援江西省等等。

早在五十年代初,各地成立國家雜技團時,就在全國範圍吸收了一批著名魔術大家。隨著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把幾乎所有的專業魔術演員都納入了雜技團體,除了個別魔術團體之外,整場的魔術晚會已不複多見,這就使魔術成為雜技晚會中一個單項,也使得魔術節目需要量驟減,中國魔術的格局,發生了獨特的變化。因為魔術既納入雜技之中,隨著雜技的舞台化傾向,魔術的舞台藝術也得以提高,更注重服裝、陳設和講究姿態、動作表演。各團表演的節目都選擇變鮮花、旗幟、彩巾、和平鴿之類的出彩類魔術,朝著明快、健康、富麗、優美的方向發展,輕歌曼舞型節目不斷推出,幽森、神秘類節目日漸稀少,為形體優美、舞姿翩翩的女演員嶄露頭角創造了條件。

三、新人輩出和創作豐收的時期

一九五九年新中國建立十周年大慶前後,魔術作品成批湧現。一時間,各省市不斷有好節目問世,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六十年代。

激發魔術師們靈感的契機,來自內部及外部:藝人生活安定,國家提供了創作節目所需的場地、人員、經費,使他們有了“十年磨一劍”的條件;生活待遇及創作環境的改善,特別是社會地位的變化和政府的關懷教育,更激發了他們歌頌新社會的創作靈感和培養新一代魔術師的極大熱情。

中央至地方政府部門的各級領導經常觀看魔術師們的演出並給予親切鼓勵,關心魔術師們的生活和工作狀況。一九六○年毛澤東在上海開會時,一連觀看了莫非仙等人的10餘次魔術表演。周恩來總理曾把“中國戲法”的機關稱作為“國家機密”。一九五七年,周恩來邀請在北京演出的張慧衝魔術團,去中南海演出,並於觀看演出後,在紫光閣與全團演員座談一小時,從劇團的黨團組織情況到演員的身體狀況,事事關心。

這些事例,使全國魔術師們歡欣鼓舞。一些藝人雖從舊社會過來,卻力圖以新的麵貌為人民服務。如上海莫非仙,手法功夫嫻熟,表演風格平淡中顯現神奇;朱騰雲技術全麵,表演清新自然,如行雲流水;北京的訾吉發則講究氣勢,穩重如山;而金震卻把雜技與魔術相糅合,開出一條新路;武漢的陳菊生風度翩翩,搶彩功夫上乘;天津的孫傑,則極善創新,多有突破之舉;廣州的餘劍潛心收集各類魔術技法,雄心勃勃,勇於創新等等,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充分發揮了聰明才智。

老一輩藝術家深感在新時代責任重大,自覺地拋棄保守舊習,與同行互相幫助,努力培養一代魔術新人。一批有誌青年,在師長的關懷下迅速成長,可貴的是一些女魔術演員紛紛登上了舞台。如較早成名的上海鄧鳳鳴,得益於張慧衝、張國梁培養,二十歲即以自己明快的台風和靈活的技術蜚聲魔壇,並逐漸形成流派;東北的白潔與萬子信配合,表演一套相聲般高明說口的戲法,引人矚目;沈陽雜技團的從敏,藝名“小天敏”,舉止大方,交待細膩;中國雜技團孫吉舫等,都是屬新中國成長起來的第一代女魔術師。天津女演員任淑英雙手變球,楊新英的雙手變帶火的蠟燭等,令同行刮目;淩幻天的學生、戰士雜技團的盧慧萍,兩次在全軍會演中獲好成績;四川金劍風所率領的成都雜技團魔術隊,培養出了張素清、宋菊仙、徐玉秋、肖敏如等一大批魔術女新人。

五十年代,國家建設成績斐然,建國十周年大慶前夕,魔術師們發自內心,要求拿出成績向國慶獻禮。另一方麵,大的政治環境正值“大躍進”年月,提倡氣吞山河的豪情壯誌,敢想敢幹的飽滿熱情無疑是對藝術創作的推動和激勵。

當時的創新節目表現為寓意、意境點題為主的構思居多,劇情化魔術開始提出,專題係列魔術開始發展。中國雜技團楊小亭的大型古彩戲法《吉慶有餘》,可以說是這一時期中國戲法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