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傘嘞!傘兒!”
街上人來人往,顧前陽倚在門邊,扯著嗓子吆喝,他是傘鋪的雜役,工作就是跑堂,賣賣嗓子。
“呦,陽子,今兒個你出台啊,店裏有好貨沒?拿來我瞧瞧,”街麵上迎來一個女子,長得也不差,隻是臉上抹得一片慘白,大白天也看得慎人。
“姚姐好,”顧前陽笑著點點頭,“咱鋪子裏天天都有好貨,就等您來挑呢。”
“小子盡瞎說,”慘白女子姚雪嬌笑著白了一眼顧前陽,便歡喜著進了店挑傘去了,這姚雪可是明月樓的藝魁,人稱“閻王笑”,說是一手琴曲都能把閻王給彈笑嘍。
“嘿,又釣上一個,”顧前陽在櫃台上迅速劃好一道杠,趕緊進店陪著姚雪。
他們這些雜役也得吃飯,雖然不像學徒們那樣競爭大,可也得拚命拉客,誰賣的傘多,這個月的月錢漲得也多,以後成為學徒的機會也能大一些。
作為傘鋪的大主顧,姚雪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傘鋪幾個主事人的注意,一見是顧前陽陪著,也就放心了。
“姚姐,你看這把‘六色絲’,一般這種油傘可都是五色線的,這把另外加了一種,六色線可難編,你再看看這傘麵上的花……”顧前陽兜售地很賣力,對著一把傘就能說上好久。
姚雪接過,打開傘,又合上,不滿意地搖搖頭。
“那這把,”顧前陽又拿出一把,“這把美人傘,可是咱弦二師傅用了一整月才做好的,昨兒剛上鋪子,你看這傘上的桐油,正香咧。”
“弦二師傅做的?”姚雪驚喜地接過,輕嗅傘麵,果然香氣撲鼻。
汪記傘鋪的弦二師傅,那可是這吉慶街上有名的傘匠,製作的油紙傘遠近聞名,一些達官貴人都不遠萬裏來求。
“那我能騙你?好幾個客人來要,我都不給,就等你來咧,”顧前陽將傘撐開擺在地上,兩人退遠看。
“這傘上的美人可是弦二師傅畫了七天才完成的,你看那一顰一笑,像誰?”
“誰?”姚雪看得入迷,不禁問道。
“這都看不出?不就是姚姐你嘛,”顧前陽嬉笑道。
“哎呀,陽子你瞎說什麼呢~”姚雪反應過來,慘白的臉蛋上滿是又驚又羞的笑意,輕推了把顧前陽,後者可真把她說動心了。
“弦二師傅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可別亂說話,”說著,姚雪偷偷地瞅了眼鋪子深處,重重屋簷後頭,那裏有一個背影,正一心一意地製著油傘。
姚雪一羞,趕緊低下頭去。
“我可沒亂說,或許弦二師傅畫美人的時候,想得就是姚姐你啊,這吉慶街上誰不知曉姚姐你的風姿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顧前陽趁熱打鐵道,“咱再湊近去看看,精彩之處可有不少咧。”
說著,顧前陽就要過去,可一沒留神,人群中突然伸出一隻腳,一下就絆倒了他。
失了重心,在姚雪的驚呼聲中,顧前陽衝著那把美人琵琶傘就撲了上去。
嗤啦一聲!
一把精致絕倫的油紙傘,一下就被顧前陽壓成了圓餅傘,美人傘的傘架子被壓斷,油紙一下就戳出了好幾個大洞,原本傾國傾城的美人像也變成了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