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第一夜,王顏玉帶著孩子宿在房中,胤祿進宮赴宴。但王顏玉知道,這一場酒宴,注定不會盡興。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當皇帝企圖用胤祿的血平息準葛爾的憤怒時,那個時候,他們的兄弟情義便已經所剩無幾了。剩下的,便隻是君臣。於是,君臣之間,恭敬謙讓,應和奉承。
胤祿回來的時候,她並沒有睡著,她聽見他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在門外站了良久,然後轉身離開。腳步聲,有些淩亂,看來還是喝了不少。
她沒有給他開門,連她自己,也不知是為什麼。也許是還沒準備好吧,他們的身體,曾無數次地交融,可多數時候,他們都是疼痛的。真正你情我願,少之又少。就像胤祿和當今皇帝,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和胤祿,也是如此,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們一起慢慢忘記。
王顏玉起來後,去前廳用早膳,發現胤祿還沒有到。丫鬟回答,昨天夜裏,王爺喝了不少酒,又睡得晚,今日還沒起。王顏玉想了想,轉身向他的書房走去。平日裏,他一個人,一般也就宿在書房。
一推開門,桌上的白卷便飄落地上,王顏玉走過去,將它拾起。竟是一幅畫像,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看來,這是他昨晚所作。
王顏玉將它放好,用硯台壓著,然後走進後麵的寢室。他的房間裏,有一種淡淡的味道,清新地有些淩冽。王顏玉記得,他的身體也是這樣一種味道。突然間,王顏玉就想起他袒露這身體在自己麵前的情形,耳根子,不禁有些紅了。
胤祿睡得正香,可是就連睡著,他的眉頭卻還是緊鎖在一起。她突然就想起柳彎彎的話,你不知道,朝廷之中,有多少的身不由己,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其實,她又何嚐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是當年被害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她怎麼能保持著清醒理智。胤祿的袖手旁觀,她怎麼可以輕易原諒。其實她內心裏,最不能原諒的,還是自己。可是她那樣自私,自私到就連折磨自己的時候,都要加上別人,唯有如此,她才感覺自己還能活得下去。這些話,她從不敢對別人說起。隻是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她才敢將這樣的自己袒露出來。
還沒說話,胤祿卻恰好在此刻醒來,四目相視的瞬間,王顏玉將目光移開,“起來用早膳吧。”
胤祿沒說話,招了招手,王顏玉遲疑了片刻,走到他跟前。
胤祿握住她的手,“你真美。”
王顏玉笑了笑,“美什麼,都已經老了,哪裏能比得上那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不會,沒有人比得上你,永遠都沒。”王顏玉看向胤祿的眼睛,那灼灼的愛意讓她的心泛起一陣一陣的波瀾。
他一用力,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裏,王顏玉趴在他的身上,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身體,不禁有些燥熱。她慌忙推開他,爬了起來。
“我伺候你更衣吧。”胤祿的眼中有一瞬間的黯淡,他們之間,總是有一層隔閡,想越過去卻那麼難。可是,他已經失去了捅破的勇氣。他怕一著急,便將她推得更遠。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幸福,讓人變得敏感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