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手機,別人聯絡她很不方便。
...
收留林亦弘的第三個星期,安娜透過初雪的手機,得知母親心髒病發的噩耗。
她整個人天旋地轉。
這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卻哭得死去活來。
她不肯用初雪的零花錢做夥食費,微薄的存款都給了林亦弘生活。
她窮酸得連一張百元車票都買不起,無法馬上回去奔喪。
沈念安打給初雪,告知她們這個壞消息的時候,已經開車到了B市。
他接走了一臉擔憂的初雪,和哭昏過去的安娜。
那時候,林亦弘還在屋裏睡大覺,完全一無所知。
他醒來時,太陽已經升上半空中。
肚子叫得厲害,他卻找不到任何人。
一夕之間,那個對他嗬護備至的文靜女孩消失了,他仿若被全世界拋棄。
一股深深的恐慌,侵蝕了林亦弘的身心。
他冷得瑟瑟發抖。
“安娜!安娜!”他發了瘋似的,在屋裏屋外瘋狂尋找。
無人回答他,四周寂靜得仿佛是毫無人煙的墳地。
院中沙沙作響的樹枝搖曳聲,似是惡魔變幻出的萬千觸手,要把林亦弘拉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那個女孩,何時在他的心中占據了如此巨大的位置?
當他幡然醒悟,卻已是失去她的懊悔之時。
她拋棄了他,一走了之!
“安娜!你回來啊!我會對你好,我不罵你了,不冷落你了!”林亦弘絕望的嚎啕大哭。
腳步一滑,他差點兒摔到後院枯敗的矮井裏,他下意識的往內部瞟了一眼。
井裏一個被陽光折射出七彩光芒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手電筒照射,發現那是安娜不見多時的破手機。
他如今對她思念深刻,自然對她的所有東西愛屋及烏。
枯井的長度隻有三米,他腰部綁著繩子,一點點的攀爬下去,把手機撿出來。
井內長了厚厚的一層苔蘚,導致手機掉下去,也絲毫沒有摔壞,林亦弘很順利的開了機。
係統一運作,一大堆網絡信息蜂擁而至。
少年眉眼倏然瞠目結舌,盯著那些熟悉又自卑的信息良久。
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大吼,“臭安娜,壞小刀!你居然騙了我好久!”
...
夕陽西下。
此刻的A市,布滿嫣紅的霞光,處處透著溫暖。
這普度眾生溫暖,卻照不進被清空的破爛安家之內。
安娜身上的棉麻白衣,是沈念安買給她的。
她再如何想倔強的拒絕,為亡母披麻戴孝卻是必須的。
她如今窮得一分錢都掏不出。
舉行葬禮的錢,是她提前預支的半個月工資。
這個未滿20歲的孤苦少女,平日裏一心撲在賺錢養母之上,連交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麼懂得操持葬禮?
沈念安全程為她負責,她的親戚朋友也來幫忙打點。
那一聲聲的“節哀順變”,讓她倍感窩心。
沈念安站在她的旁邊,“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她迷茫而悲傷。
母親的鞭打索取,讓她有了奮鬥賺錢的目標。
如今動力逝去,她猶如一盤散沙,別人一推就倒。
沈念安開始沉默。
過來吊唁的人,越來越多。
顧家、左家、戴家...甚至是林家...
這些大人物肯拖家帶口來送安母一程,讓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看在沈念安的麵子而來。
初夏抱著撲騰不已的小兒子,“逝者已矣,別太難過。”
“姐姐,你媽媽是去天堂享福了,你以後一定可以幸福快樂的。”初雪也用自己匱乏有限的無言安撫她。
小姑娘黑衣服、黑褲子,圓頭小皮鞋也是烏泱泱的。
她是那麼的漂亮懂事。
安娜好喜歡她,忍不住抱著她哽咽低泣,“嗚嗚...我那個死去的孩子,是否也是女兒?我很想念它,很愧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