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弘跑出去沒幾分鍾,又煩躁的折回樊家,在安娜的旁邊沉默著。
安娜跟他朝夕相處兩個月,對他一舉一動透露出的意思,完全了如指掌。
女孩微微一笑,“肚子餓了嗎?”
“喂!你怎麼還沒做午飯?不知道我兩點半還要去上課?”被看穿心事,林大爺開始惡劣的吼她。
“剛剛做好的,糖醋鯉魚、回鍋肉,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女孩毫無脾氣,對他輕言輕語。
“勉強能吃。”嘴裏嫌棄著,林亦弘奔進客廳餐桌的腳步卻是飛快。
他一邊大快朵頤的享受著,一邊納悶不已。
這妞兒,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每頓飯都做到了他的心坎上,全是他愛吃的。
初雪雙手環胸,踱進來指責他,“林哥哥,你總是這麼凶巴巴的,有哪個小姐姐受得了你?肯嫁給你哦?”
她言下之意,隻有安娜能夠包容這個滿身壞脾氣的家夥。
林亦弘被她小大人般的責備姿態逗樂,挾起一塊香嫩魚肉,塞進她的可愛小嘴裏,“站姿要優雅,別學小癟三吊兒郎當的那一套!省得你沈叔叔下次再來看你,說老子帶壞你了!”
“跟著吊兒郎當的你,近墨者黑的人家,還怎麼可能變優雅呢?”初雪唉聲歎氣,俯視他囂張晃悠的二郎腿。
他哈哈大笑,再度喂了這個小屁孩一筷子的菜,“你視而不見,學門外那個臭丫頭的好,不就行了?”
“你也知道安娜姐姐好啊?你對她的感覺怎麼樣呢?”初雪登時喜上眉梢。
林亦弘黑了半張俊臉,“你為什麼總是幫她說話?想讓老子喜歡她?這輩子都沒門兒!除非老子死了!”
安娜懷的那個孩子,他就當做過眼雲煙,完全忘記了!
“哥哥真討厭!老是說一些讓人難受的話!”初雪不高興的板起小臉。
“老子對她又沒有意思,幹嘛要說好聽的討她歡心?”林亦弘依舊不改惡劣的態度。
一門之隔,前院的安娜清楚聽到了他的無情打擊。
神色黯淡了一下,她又重拾起好心情,坐在院中殺雞。
安娜打算晚飯給他做叫花雞,他非常喜歡吃。
這道菜是初雪教她的,小姑娘也是迷戀得不行。
樊梨花坐在一旁的秋千上閉目養神,老人家也聽到林亦弘的話,不禁皺起白了一半的眉毛,“亦弘這孩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對你不好。”
大家都曉得安娜對他的心思了,隻有他一個人毫不知情。
“沒關係的,樊奶奶。來日方長,他還要念三年的書。我近水樓台先得月,總是有機會的。”安娜這麼給自己洗腦,故而笑容滿麵。
“如果三年後,他心有所屬,或者還是不喜歡你,你該怎麼辦?”樊梨花憂心忡忡。
安娜臉上的笑意斂去,隻剩下落寞,“那就...放他自由...我不再煩著他...”
說得輕巧,她的心卻開始抽痛。
“你看外麵,那個林夫人又來看你了,出去見見人家吧。”樊梨花已經是第99次提醒她了。
安娜無動於衷,愧對林夫人,自然不肯出去相見。
可身子骨虛弱的樊梨花今天精神好,便出了不少力氣,把她推出去。
“終於肯見我了嗎?”林夫人收起一貫咄咄逼人的強勢氣質,對她輕聲細語。
時至今日,這位閱人無數的豪門太太對安娜依然初心不改。
她喜歡這個孩子。
“林夫人,您找別人吧,我不適合林亦弘。他...也不可能喜歡我...”安娜聲線低迷,神色羞愧。
她在林夫人的麵前流產,流的是這個女人的孫子,她實在是羞愧難當。
林夫人拉著她冰冷的脆弱小手,罕見的語重心長,“日久見人心,亦弘已經慢慢懂得你的好,對你不再那麼抗拒。你無緣無故被他奪去清白,還失去了無辜的孩子,是林家對不起你在先。你自卑自己的出身,覺得丟人現眼。我卻覺得,那是你的長處。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挫折使你堅強,堅強令你善解人意,懂得察言觀色。”
頓了頓,女人小心的觀察著,客廳裏逗初雪的林亦弘,繼續小聲勸解安娜,“你媽媽的病情,這三年來反反複複,撐不了多久了。你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對她千依百順。你為了她,一直這麼耽誤自己的前途幸福,值得嗎?我承認,一開始對你動機不純,隻是奔著你的勤勞聰慧而去,想讓你當林家一輩子的免費苦力。亦弘那小子任性愛玩,不可能打理家族企業,我指望不上他。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會不知不覺的對你改變印象。你把他照顧得很好,證明我沒有看錯人,所以真心希望你嫁給他。”
林夫人點到即止,優雅離去,留下安娜在原地失魂落魄。
林亦弘吃飽喝足,要出去上課。
見她這副行屍走肉的討厭模樣,嘲笑一句,“本來已經夠醜的了,還學別人故作楚楚可憐的發呆。東施效顰,隻會醜上加醜,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