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羽楓再度醒來,已經是深夜。

四周仍是靜悄悄的一片,靜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身側是她熟悉的氣息,身上的傷口雖然疼痛依舊,可傷處卻也能感覺到絲絲涼意,顯然是有人為她清洗包紮了傷口。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勾唇一笑對身側那人喚道:“老頭兒。”

沙啞的聲音傳來,沉思中的艾不醫頓時嚇了一跳,他瞬間蹦起驚喜的望著淩羽楓說:“丫頭你醒了?身上還有哪處不適?你——”

話未說完,艾不醫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眼底也露出了冷沉的殺氣,“到底是誰傷了你?前些日子我還收到宮中的傳訊,說是要為你舉行封山大典,由你繼承孽鏡宮的宮主之位,為何你會出現在豐城,而且還變成了這幅模樣。”

淩羽楓眉梢一揚,身子一動就想坐起,卻被艾不醫眼疾手快的按下,“別動,你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不想變成殘廢就乖乖的躺著。你祖父現在也在豐城,我還未將你的消息告知於他,白日裏見過你的人我也動了手腳,他們不會記得有關你的一切。你就安心的在我這裏養傷,我就是拚了命也會想法子治好你。”

說著,他的嗓音裏便帶了些悲戚。

淩羽楓上下打量了艾不醫一眼,輕描淡寫的問:“我傷的到底有多重。”

曾經心脈幾乎斷裂都沒讓艾不醫露出這種表情,如今他每一句話裏都含著濃鬱的絕望,淩羽楓禁不住垂眸看了自己一眼,卻估算不出自己到底傷重到何種程度。

因為她全身上下都在疼,除了疼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身子仿佛已經不是她的一樣,也根本不聽她的指揮提不出半點力氣,若不是她素來都死要麵子,也早就習慣了忍耐痛楚,此時非得嗷嗷慘叫不可。

艾不醫嘴角顫抖,淩羽楓頓時翻了個白眼,“別騙我,我還不至於扛不起這個打擊,你直說我還剩下多少日子即可。”

艾不醫見她疼的臉色慘白額頭全是冷汗,但麵上的表情卻依然是雲淡風輕,說話的調調也還是他記憶中的欠抽,那眼睛頓時就紅了一圈,忍不住小聲嗚咽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混蛋對你下了這種狠手啊!筋脈盡毀心脈若有似無,你還能醒過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嗚嗚嗚嗚……你才多大啊,好好的天資就這麼被人給廢了,要是讓你祖父和你娘看到了那得多心疼啊!”

淩羽楓微微一怔。

經脈盡毀心脈若有似無……

聽上去,還不是普通的倒黴……怪不得疼的她想撞牆隻恨不得能直接死過去……

艾不醫見淩羽楓沉默,以為她是受了打擊,於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握住她的手問道:“你說,是誰下的手,我去給你報仇!”

淩羽楓淡淡的瞥了一眼,言簡意賅的回了一個字,“我。”

“你?”艾不醫聲音一哽,似是沒反應過來淩羽楓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下一刻他就慘白了一張臉,震驚的看著淩羽楓臉上漾開的笑容。

淩羽楓抬頭看著天花板,笑的姣如明月溫潤如清風。

是她自己,親手對自己下了這般狠手,想借此來斬斷水鏡中親眼所見的一切,斬斷妄圖操控她與閻離命運的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