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鷹

傅鷹,1902年1月19日出生在北京,祖籍福州。他的童年是在北京度過的。

1916年,他進北京彙文學校(後稱彙文中學)讀書。那時候,他挺喜歡體育,愛遊泳、踢足球,學習成績並不好,常常隻夠及格。他曾回憶道:“那時候,我父親時常教訓我,為人應能自立,不能靠父兄餘蔭。”

後來,傅鷹對化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以為,化學是與人關係最密切的科學之一,衣、食、住、行樣樣都跟化學有關係。他決心研究化學。1919年,他考入北京的燕京大學化學係。1922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美國密執安州立大學。3年後,入密執安大學研究院,在美國著名膠體化學家巴特爾教授的指導下工作。

他在美國,沒有“靠父兄餘蔭”,而是半工半讀。在寒、暑假裏做工,用得來的一點錢維持生活。他漸漸懂得了生活的艱辛。

一開始,許多美國同學瞧不起這個中國學生,說中國人是“低能兒”。

不久,同學們就發現,傅鷹是個“怪人”:他常常隻帶點麵包和咖啡,鑽進實驗室裏,一進去就兩三天不出來,整天整夜地做實驗,困了就在長椅上躺一會兒。一直到實驗做完,才從實驗室裏出來。

期終考試的時候,傅鷹名列前茅。這時候,美國同學們翹起大拇指說:“Fu!Fu!”(Fu即傅)

1928年,傅鷹26歲,獲得科學博士學位。

傅鷹的博士論文,引起了美國化學界的注意。在膠體化學上,有一條“特拉波規則”,說“吸附量隨溶質的碳氫鏈的增加而有規律地增加”。但是,傅鷹卻用實驗證明,在一定的條件下,恰恰相反,“吸附量隨溶質碳氫鏈的增加而減少”!

這一發現,引起了美國化學界的注意;也充分說明了中國人並不是“低能兒”。從此,美國同學對傅鷹另眼相看了。

1927年,密執安州立大學新來了一個中國女學生,才18歲。她個子不高,瘦瘦的,一雙眼睛烏亮,不過,她的表情十分嚴肅,臉上難得出現笑容。

老師把她分配在傅鷹的實驗室,桌對桌。照理,遠在異鄉異國,兩位中國同學相見,應該格外親切。可這位女同學隻跟傅鷹點點頭,打個招呼,什麼話也不說。

這個女同學也很用功。有一個星期天,美國女同學拉她去看球賽,她不去,說:“我是到美來讀書的,不是來看球賽的!”就自己朝實驗室走去。

在做實驗的時候,不慎把一瓶水銀碰倒了,水銀灑到水泥地上。這時,她緊張地“啊喲”了一聲。

她的叫聲,驚動了傅鷹。水銀是有毒的液態金屬,很容易蒸發,人吸進去會中毒的。水銀像荷葉上的水珠似的,灑滿一地。傅鷹趕緊跑過來,蹲了下來,用濾紙把水銀珠一顆顆舀起來,倒進瓶子裏。最後,又往地下撒了硫磺粉,使那些無法舀起來的水銀細珠變為不易揮發的硫化汞。傅鷹忙得滿頭大汗,那位女同學不好意思地對他說了聲“謝謝”。從此,他們之間有了來往,慢慢地熟悉起來。

這位女同學叫張錦,生於1910年,山東無棣縣人。

這是一位脾氣倔強的姑娘。她認為男女一樣,女同學也可以像男同學那樣去留洋,學習科學,將來成為居裏夫人那樣的女科學家。

傅鷹獲得博士學位之後,美國一家化學公司很器重他,願以優厚的待遇,聘請他來公司工作,條件隻有一個——要他長期在那裏任職。

傅鷹是怎樣答複這家公司的呢?後來,在他親筆所寫的回憶材料中,有這樣一段話:

“我和張錦商量,她說我們花了中國的很多錢到國外留學,不是件容易事。現在如留在國外,為外國人作事,對不起中國人。我聽了她的話,就謝絕了那個公司。”

張錦的話雖然不多,但是那麼誠摯,那麼可貴啊!傅鷹為有這樣一位誌同道合的同胞同學而高興,他決心把自己的知識貢獻給祖國。

1929年夏天,傅鷹動身回國。在漫長的航行中,他寫了一首詞,寄給張錦。其中有這樣一句:

“待歸來整理舊山河,同努力!”

1933年,張錦也在美國獲得科學博士學位,當時她才23歲!第二年秋天,她也回國了。

1935年,傅鷹和張錦結婚了。那時,他們都在重慶大學教書,傅鷹擔任化工係主任。有一天,張錦的哥哥張銳到重慶看望他們,大為驚訝:他們的臥室,隻不過十來個平方米。房間裏鋪著兩張單人床,床下各放著一隻舊皮箱。每人床頭,都放著一隻大竹簍。簍裏是什麼東西呢?滿滿的都是木炭!臥室外麵,有一間“書房”,也隻有六七平方米,放著兩張課桌。房間裏到處是書、雜誌、報紙。傅鷹和張錦穿著一樣的灰色粗布長衫,跟在美國時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