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華殿內議事房。
一幹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著急的團團轉。
“眾位大臣,河東河北處所來的的緊急軍文已經十四封,聖上的態度為何還是如此的不溫不火?”右相薛臣禮皺著濃眉,問道。
狄仁傑一手負在背後,一手握拳在腰間,說道:“阿史那骨篤祿為人又極狡詐,頻頻攻襲我靜難、平狄、清夷等地****大軍,然後繼續進犯媯、檀等州。接著又攻飛狐,陷定州,圍趙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勢若繼續下去,那麼他們長驅直入拱手中原之時指日可待……”
中書令陳濤接口:“事到如今,當及早尋出對策,而如今聖上的心意,委實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聖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軍大總管黑齒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麼?可有內部消息?同僚一場,大家要相互照應啊!”禦史大夫蘇哲低低問道。
薛臣禮勃然而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就算突厥真的打過來,首先要考慮的也是聖上跟百姓的安危,蘇大人,你身為一品大臣,怎麼說出這麼頹喪又沒骨氣的話?”
蘇哲麵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長安百姓也都在議論紛紛,人心浮動,人人自危,隻是不知為何聖上還如此沉得住氣……”
狄仁傑虛握在腰間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聲音叫道:“大家不要著急,聖上必然有所打算!”
話雖然這般說,狄仁傑的心中卻絲毫的底都無。
武皇雖然睿智天縱,但邊境問題向來連綿不斷,這次的突厥有備卷土而來,勢若破竹,****大軍竟然無法抵抗他們的強悍兵力,被連連擊潰,傷亡慘重,不過兩天,緊急公文經連發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見武皇,都被拒絕,武皇究竟是舉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謀?
正在眾位大臣議論紛紛,人心不定的時候,小黃門前來通報:則天皇帝已經到了太華殿。
群臣都是一驚,議事房之中嘈雜聲音立時消減,略怔過後,群臣反應過來,領會到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頓時個個精神振奮,停了議論,各自仔細整理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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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裏出現的那人,身影沉穩,頭頂流蘇,宛然聖光。
才下了一場雪,雪色映的她的臉略顯蒼白。卻更添了一份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
加快了腳步,一幹文官武將似小跑一樣,自風中向著聖駕而去。
“臣等……”遠遠地,狄仁傑帶頭,正要山呼萬歲,行君臣之禮。
“狄閣老且停。”說話的,是個清脆的聲音,正是聖皇旁邊的女官上官婉兒。
狄仁傑驀地停住動作。
“各位大人在議事房內一連兩日未曾安枕,況且這地冷天寒的,皇上體恤各位大人,免禮。”上官婉兒說道。
“多謝皇上!”大臣們麵麵相覷,齊聲躬身。
“閣老,看您眉宇緊縮,有什麼事,還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兒向狄仁傑使了一個眼色。
“哦!”狄仁傑反應過來,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皇上,最近河北一連發了十四封緊急公文前來,言突厥大軍破我****兵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淪陷了。”
則天皇帝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闊步,向前走。
上官婉兒跟在身邊,低眉斂手隨行。狄仁傑一愣,隨即跟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