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箭根本不需要尋找目標，眼前茫茫一片的漢人，都像是待宰的豬羊一樣等著被利箭射穿。
在於夫羅摸到第二支箭的時候，頭一支射出的箭，已經刺進一個婦人的背心。
於夫羅一聲冷笑，正想尋一個漢兵當靶子，然而他突然愣住了。
與那群漢民不同，漢朝軍隊竟然是麵向自己，沒有絲毫逃跑的意思。更讓於夫羅驚訝的是，漢軍竟然沒有原地防禦，而是在反向衝鋒！
在於夫羅的正前方，漢軍剛剛組成陣線。那些前不久還是匈奴奴兵的漢人在向遠處奔逃，而漢兵則向匈奴軍飛奔突襲，這一來一往之間，轉眼就已經拉開了距離！
“他們是想用鏖戰來拖慢我們的速度……”於夫羅登時意識到了漢軍的意圖，然而他傲然一笑，“那就讓他們來吧！我的目的本就是消滅漢軍，至於那些奴隸逃跑了，以後有機會再抓回來就是！”
然而不過幾秒之間，於夫羅突然發現，漢軍竟然在聚集，集成一個尖錐似的陣型，錐鋒直指自己！
“他們瘋了嗎？！”於夫羅在這陣勢之下，竟然感到一種莫名的膽寒！不知道為什麼，這條陣線明明隻有數百人組成，卻是如此有壓迫力！於夫羅匆忙一瞥，隻見漢軍集結成了多個這樣的尖錐陣型，彼此還在迅速靠攏，他們口中喊著什麼口號，似乎試圖凝成一股鋒芒，與匈奴鐵騎的衝鋒硬碰硬！
那就讓他們來吧！於夫羅狠狠一咬牙。遠遠地，他聽到了那些瘋狂咆哮的漢人士兵嘴裏到底在吼著什麼：“明犯強漢，雖遠必誅！”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是大漢名將陳湯的豪言，也是對匈奴——這一漢朝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對手的挑釁。縱然陳湯身後數百年的今天，當於夫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心頭如鳴鍾擂鼓。匈奴的單於是如此，那些匈奴兵更更不用說了。甚至於騎兵衝鋒的勢頭，都被幾個字給壓了下去。
“該死的漢人！”於夫羅勃然大怒，他不顧遭遇反衝鋒之後的心緒大亂，直接棄弓拔刀。弓箭什麼的，在他如此心亂的時候已經不適用了。如今，隻有彎刀才能傾瀉他內心的狂暴！
“匈奴的勇士們，聽我號令！殺絕他們！”於夫羅極力咆哮，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高過漢人。
然而此時此刻，已經是兩軍交鋒的那一瞬。
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漢兵以長槍長矛迎向匈奴騎兵的衝撞，馬兒慘死，長槍折斷，熱血四濺，幾乎把寒冬中的雪原浸染得如同花開盛夏的時節。
鋼鐵交擊之中，連於夫羅的愛馬都厲叫一聲，被長槍開膛破肚，倒了下去。
“殺！！！”於夫羅跳下將死的馬兒，彎刀快如閃電，直接斬下那個刺殺了單於坐騎的士兵，從肩到腰斜劈下去，幾乎把整個人都斬成兩段，然而這無名士兵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畏懼，隻有無盡的憤怒……一種於夫羅完全不能理解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