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陽川顯得安靜祥和。城郭外,兩列人馬一字排開,鬱應帶著全家老小奴仆早早的就站在城門口迎接即將要到來的貴客。那年的鬱芷水隻有16歲,她站在父親身後,穿著青色繡花衣衫,膚如凝脂,雙眸明亮,透著靈氣。父親告訴她要等的這個人是當朝的雲妃娘娘,也是她的姑母,她隻記得姑母在她兩歲的時候就被選進宮,其他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得知姑母回家探親的時候父親很激動,那是他十餘年未見的妹妹。當初進宮的時候才隻有15歲,還是個孩子,鬱應一直記得鬱雲要進宮時滿眼的委屈與不舍,她一直在叫哥哥,一直在對他說:“哥哥,你對父親求求情,別送我進宮,我害怕。”他的記憶被抽回。許久,有馬蹄聲傳來,芷水看到有一個將士騎馬來稟告說:“雲妃娘娘已快到城門,快快準備接駕。”轉眼間,一輛馬車以及二十餘人的侍從向這邊走來,所有人都跪下高呼,“恭迎雲妃娘娘。”
那是芷水第一次看到姑母,她身穿明黃色的綢衣,麵色紅潤,雖已三十有餘卻顯得格外年輕,姑母走下馬車扶起父親,眼裏閃著淚花說:“哥哥,何必行此大禮,大家都請起吧。”
“見過姑母”芷水走上前行禮。姑母看到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你是芷水?”
“是侄兒。”
“果真生的傾國傾城啊,小時候就知道長大了是個美人。”她拉著芷水的手,眼裏帶有欣慰。
姑母此次回來祭拜了祖先,宴請了親戚朋友,三日後便回宮了,但是卻帶走了芷水,姑母說她廝下無子,在宮中寂寞想帶芷水去宮中陪她住些日子,鬱應點頭答應,他對芷水說:“你在宮中要好好聽姑母的話,宮中可不比其他地方,說話做事要格外小心啊!”“父親放心,我知道的。”芷水告別父親踏上了去皇宮的路。她並不知,這一去她的命運就完全改變了。也許這是注定的。她注定要遇見他,注定要在爾虞我詐的**裏為愛掙紮一生。
南國在滄江以南,國力強大,物產豐饒,周邊有好幾個依附它附屬國,但是在滄江以北有比南國更強大的國家—北國。
南國的宮殿在都城滄州,高大的城門,雄偉的建築,富麗堂皇的宮廷樓閣……芷水從走進城門的那一刻起便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以及蒼涼向她湧來,她開始懼怕。
雲妃娘娘住在挽雲殿,在東六宮之列,東六宮所住的都是受寵的嬪妃,地位僅低於正宮的皇後娘娘,而西六宮都是失寵的妃子,地位相對於冷宮至少要好很多。
在挽雲殿,姑母每日會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在宮中的生存法則,芷水看的出姑母讓她進宮並不是簡單的陪她解解寂寞這麼簡單,她看的出姑母的眼裏總是隱藏著淡淡的擔憂,姑母說過在宮裏生活就是要把命懸在線上,要時時刻刻為生為死而掙紮。她很難想象姑母這十幾年來是怎樣過的。那日,姑母正在教她畫畫,身邊的一個叫木錦的侍女著急的跑過來說:“娘娘,皇上在東宮暈倒了,太醫正在診斷。”
姑母的臉色開始變的蒼白,手一抖,那抹朱色在白淨的紙上暈染開來,像一大片崩洌開來的血。芷水扶著她坐下,她看著芷水,平靜下來說:“芷兒,你知道皇上如果駕崩了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殉葬。”芷水看著她的眼睛,說出了這兩個雲妃不敢觸及的字。她在宮中已近三個月了,她早就從宮裏那些侍從嘴裏聽說到皇上最近身體不太好,而那些沒有生下過孩子的妃嬪,貴人,美人又不知道要死多少,她知道如果皇上死了姑母就要去殉葬,而這正是這些日子姑母所擔憂的。
姑母正要對芷水說些什麼,木錦又過來稟報說:“娘娘,黎妃娘娘來了。”芷水看到一位二十來歲,打扮的分外妖嬈華貴的女子走了過來,神情裏露著與姑母一樣的擔憂說:“姐姐,妹妹來看看你。”“妹妹快坐吧。”黎妃坐下看了芷水一眼問“這女孩是?”“這是我哥哥的女兒叫芷水,我帶回宮陪我住些日子。”
“長得真是好看啊。”
“芷兒,快來見過黎妃娘娘。”
“見過黎妃娘娘。”芷水上前行禮。
“妹妹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
“姐姐聽說皇上暈倒的事了吧。”
“皇上最近太勞累了,應該沒什麼大事。”
“姐姐,你我都清楚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弱了,怕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我們的命也怕是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