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韓億琛不接話，薛明少收回了視線，語氣又恢複了平靜，目光落在了病房的方向。
“程諾現在很不好，才蘇醒過來，身體虛弱的很，又不肯吃東西，再這樣下去，她早晚會活生生的把自己拖死。”
現在互相指責也沒有什麼用，倒不如想想怎麼好好補償，雖然薛明少心裏是真的挺想把韓億琛給打一頓的，“她不肯麵對事實，你去勸勸她吧。”
韓億琛朝著病房裏麵走去，明明隻有幾步的距離，卻好像被他走出了萬裏長征的感覺，好像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
終於到了門口，呼吸之中有一息之間變得急促了幾分，他黑眸幽深，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像是推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隻是這裏，他即將要麵對的是充滿愧疚和無措的愛人。
聽到去而複返的腳步聲，程諾以為是薛明少，並沒有理會。
病床上全是白色的，程諾躺在上麵，隱藏在皮膚下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
一身肌膚不僅沒有被比下去，猛一看竟然比床單都還要白，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嘴唇都透露著青紫。
整個人瘦小的可憐，寬大的被子覆蓋在她的身上，完全沒有起伏的弧度，若是不細看，都不知道這床上躺了一個人，可想而知程諾瘦到了什麼程度。
一股無言的愧疚和自責湧上了韓億琛的心頭，良久他才緩緩的開口，“對不起。”
即使程諾躺在床上背對著韓億琛，也能夠感受的到那股視線，完全不像是薛明少應該有的。
冷不丁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僵硬的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了那張俊臉。
“你怎麼過來了。”
程諾的聲音很是冷淡，像是看著陌生人，觸及到她的眼神，這樣的場麵韓億琛已經在腦海裏麵描繪了無數遍，可是在麵對真實上演的時候，心還是難免一痛。
他的嗓音有些喑啞，似乎許久不曾開口，“我來看看你。”
“看我現在狼狽的樣子嗎？”
程諾現在這樣的狀態看起來要比之前平靜許多，她目光一片從容，如果忽略掉眼底裏麵深深的絕望。
“我不是求你了，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要保住這個孩子麼。”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柄利劍正中韓億琛的心髒。
“我——”
“也許這個孩子對於你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生命你知道嗎？”
程諾自顧自的說著，一隻手慢慢撫上了肚子，好像孩子還存在她腹中。
“我是那麼期待他的降生，希望能聽他喊我一聲媽媽，他在我肚子呆了那麼久，結果現在說沒就沒了。”
程諾抬頭，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的目光就這麼撞入了韓億琛的眼裏，她的瞳孔很大，目光渙散著，“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我們一條生路呢。”
“我沒有。”韓億琛隻覺得言語是如此蒼白，其中的彎繞曲折不是幾句能夠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