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聲沒吭,安靜的等待著蕭子懌的吩咐。
過了一會兒,卻見一個丫鬟將瑩寧扶了出來,蕭子懌的眉頭越發緊蹙在一起,他臉色微動,終於還是隻歎了口氣,一揮手,暗便悄悄退了下去。
“王爺。”丫鬟福了一福。蕭子懌淡淡應了一聲,便伸手牽過瑩寧。
她癡癡呆呆的跟著蕭子懌的牽動緩緩坐在了椅子上,瑩寧的病勢,因為前幾次服藥和法術控製,似乎越來越重了。
整個人恍若一個行屍走肉,沒有表情,不會說話,有的時候,甚至不會進食。
看著瑩寧此種模樣,蕭子懌的心緒總是難以平靜。
這個最初以要挾而獲得婚姻的女人,如今,卻似一個初生的嬰兒,乖巧單純。
可是,這樣的純淨,卻總讓蕭子懌不忍去看。
每次寧王對他出手,他總是考慮到瑩寧而手下留情。
寧王卻把這樣的寬佑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當成了他的示弱。
想到此,蕭子懌的臉色又變了變。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後收關之時,他不能再如此婦人之仁。
他對丫鬟吩咐了一句:“照顧好。”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荷心亭。
蕭子恒睡到日上三竿才揉著眼睛坐起來,不知道已經有多久,他沒有睡到自然醒了。
每次,不是剛躺下就有軍報,就是為了路南屏擔心而輾轉反側。
他抬著眼睛看了眼四周,這才開口叫了一聲:“來人。”
不一會兒,丫鬟和老管家一起推門進來。
蕭子恒一翻身,利落的下了床。
看著桌子上逐一擺放的點心,他早就等不及抓了一塊桂花糕吃起來。
老管家立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他。
“吃飽了,我去見大哥。”
蕭子恒站起來,老管家卻更快的擋在了蕭子恒的跟前,身法迅捷,饒是蕭子恒自負武功,竟然也沒有看清楚。
他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老人,卻忽然才想起,除了知道他是自己的管家,他竟然對他一無所知,甚至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蕭子恒忽然感覺到陌生和危險,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幹什麼?”
“殿下還是安心在家的好,大殿下那兒,不去也罷,畢竟你私自入京的事情,可大可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哥是大哥,難道他會害我不成?”
蕭子恒嘴巴上說著,心裏卻打起鼓來,想起前陣子蕭子懌飛鴿傳書,安排大軍與自己會合,想起陳疑總是知道自己的行蹤,想起那一場戰役,若不是路南屏意外破了鎖軍陣,想起了很多……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總之,老奴不能拿殿下的生命冒險,殿下也犯不著拿自己的性命去賭,若大殿下真心待你,也必定不希望你此時露麵的。”老管家依舊契而不舍的勸說著。
蕭子恒也不知道是真的被他勸服了,還是自己心裏終於應證了自己的猜測,他木然的點了點頭。
老管家見他同意,深深呼了口氣。雖然蕭子恒固執,但是,隻要是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
“那就好好在家休息幾日,難得的清閑日子。”老管家說完,悄悄退了出去。
而蕭子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然沒有察覺。
蕭子懌處理了些簡單事務,回到書房時,日頭已經掛在了西邊,看著它朝著遠處的山頭一步一步行去,日薄西山,就像蕭皇的生命,哪怕再輝煌,也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十日,他隻有十日的時間。
蕭子恒的回京,像一道鞭子,催促著他前進的步伐。
他喚了一聲,暗便立在跟前。
這個如影隨形的手下,忠心耿耿的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你派些人手出去,一,密切查探寧王的動靜,二,確定一蕭子恒是否回京,三,將厲疾風嚴密監控起來。”語氣決斷,透著一股一去不複返的決心。
“是。”暗心中一動,卻沒有多說什麼。委身一閃,便消失在書房一角。
蕭子懌背著手站在窗邊,近日,他似乎越發喜歡凝視一天流雲,那雲層緩緩朝夷族方向流淌而去。
那麼看著,他似乎就總能想起路南屏那雙水波澄淨的眸子。
想起路南屏,蕭子懌的心便會忽然一軟。
不過十日,路南屏,等我,一定要等到我。
蕭子懌在心中呢喃,雙拳漸漸緊握。
夷族王看著堆在案頭的奏報,勝負參半,即便擁有鎖軍陣,聯軍,也沒有討到好。
可是,這樣的情況,還能堅持多久?
聯軍,兵力隻有自己的三分之二,他們遠程奔襲,已失了先機。
而自己,雖然是以逸待勞,但被圍困的城市,就像一個垂危的老人,燃盡生命最後的燭光,也必將死亡。
破城,隻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