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南國君淡淡然的吩咐,聲音不怒自威。
龍莽低著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龍央,眼底滑過一絲笑意。
他並不想和親兄弟爭皇位,但是如果龍央要來搶太子之位,他也絕不會有兄弟之情。
龍位,必須是他的!
路南屏看著大隊人馬朝鄴縣奔去,揮手一招,老二立刻立在了她的身旁。
他是山寨裏收到路南屏的手信,連夜趕往鄴城,並且將路南屏的商鋪開設了分點,是個極其能幹的人物。
她從懷中掏出片破布條來遞給老二,說道:“你拿著這個東西去鄴縣找一個叫穀風的人,讓他一把火將縣令府燒裏,把裏麵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搬空,然後帶著家眷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沒我吩咐千萬別出來。”
路南屏看著老二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從懷裏掏出本賬冊,扔在地上踩了踩,撕破了幾處,又將旁邊的雞血弄了些上去,看起來飽經風霜的模樣,這才滿意而去。
朱紅的牆內,樹木蔥鬱。
龍央的皇子府。
奇花異草散發著出塵脫俗的淡香,綠樹掩映下,一條朱砂石的路隱約露在其間,曲徑通幽的盡頭,是一座四角亭,亭中坐了個龍央,氣質淡雅,若高天流雲。
此時,他吹奏著一支紫玉的簫,簫音嫋嫋卻帶著一絲沉重。
路南屏蹲在牆頭的樹影之中,看著他眉目之間帶著的愁緒不禁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蹲在牆頭聽簫,又是番什麼滋味?”
他微笑著偏頭看著路南屏,笑容淺淡得仿若一汪山中清泉,一下子就看到了底,可湊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水深遠遠超過了自己想想。
路南屏一怔,總覺得龍央與她當年在中秋國宴上認識的那個人有改變。
“蹲牆頭聽簫,美得很呢,改天我們去蹲雪月姬的牆角聽聽。”路南屏笑著一躍,輕靈的落在了亭中。
“雪月姬我已經叫人把她送回聽雪樓了。”龍央開口道,順手倒了杯茶遞給路南屏。
路南屏也不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見到龍央笑意滿滿的眼,說道:“喝茶就是解渴的,我不耐煩品。”說著,坐到了龍央的對麵。
“是我的茶不好,才讓你失了品茶的興致?”龍央歪著頭問。
路南屏皺了皺眉,“你的茶都叫不好,那全天下的百姓喝的是樹枝啊?別給我搭樓梯了,我不會品就是不會品,這有什麼的?莫非人之貴賤全靠衣食住行的優越才能體現嗎?”她仿佛自言自語的說,卻讓龍央的眼眸一沉。
他看著眼前這個自然而自信的女子,她沒有因為不會那些所謂的高尚禮節而自卑,卻不會看低任何人。
如同趙嬸,她可以如此溫柔的對待,如同玉娘,她可以為她得罪了官府,她毒打了縣令之子。可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她胸懷韜略絲毫不遜於男人。
路南屏是他平生僅見的率性女子,獨一無二,宛若一陣風,令人無法把握。蕭璃忽然發現自己對她的興趣是越來越濃烈,濃烈到自己都有些難以控製。
這是有別於以往在宮內的印象。
以前他並不了解路南屏的內在,有的隻有喜歡,而如今,仿佛,近似於愛一……
可惜,他卻不知道,此刻的路南屏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洛西皇後,她隻不過是擁有他深愛之人的軀殼而已,她的靈魂,早已易主。
而她要做的一切,還是替這個軀體,向很多人舉起複仇之劍,討還公道。
世事無常,無盡的蒼穹中,有隻眼,在看著時間無涯。
“幫還是不幫,你起碼得給我個答複吧?沉默我隻能認為你是默認同意幫忙了。”
路南屏有些煩躁的聲音在龍央耳邊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路南屏問道:“幫忙總得具體些吧?”
路南屏雙目一瞪,看著蕭璃道:“感情我剛才都在對牛彈琴嗎?”她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血跡斑斑的賬冊等物,說道:“找幾個人替我彈劾羅雙成。”
龍央隨意翻了翻眼前的物證,問道:“是否最好能捎帶上龍莽皇子?”
路南屏一笑,“如果可以,那當然最好了。不過,我也考慮過你的,始終都是你親哥,出手太重,到時候裏外不是人也不好。”
龍央眼底的笑意更加濃了,“到要多謝你替我想得周到。隻是,我彈劾了羅雙成,我哥遲早是會知道的。”
路南屏想了想,將賬冊一把抄在手裏,龍央伸手按住她的手道:“沒說不幫。”
路南屏一笑,“有你幫的時候,這個事確實是小事,我能解決,這次就不勞你出手了。”
龍央這才放開了她的手,笑問道:“你不怕我向龍莽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