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過七彩琉璃之後,路南屏便覺得什麼花都不好看了。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看著大片的花叢,她的心情也不自覺地好了幾分。
路過一座假山之時,依稀可以看到假山上似乎有什麼人,路南屏看不真切,也不想去深究。
孰料,假山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她,竟在下一秒,從假山上跳了下來——
“屏兒。”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一瞬間,路南屏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無奈地歎了口氣,路南屏走上前,欠了欠身子,淡然開口:“參見王爺。不過,王爺似乎認錯了人。”
“認錯”二字還被她特意強調。
蕭子恒很快便反應過來,不由得苦笑著道:“是本王認錯了人,還請昭儀見諒。昭儀與她……長得太像了。”他的語氣中,難掩心痛與落寞。
“是嗎?那日後,王爺可要認清了人,莫再弄混淆了。既然沒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說著,路南屏朝他欠了欠身子,轉身便向碧落宮走去。
再回到碧落宮時,宴會已臨近尾聲,路南屏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本想著可以早早回宮休息,孰料,主座上的蕭子懌卻突然發難——
“朕約莫記得,錦昭儀的舞跳得甚是好看,不如,讓錦昭儀來給各位獻上一段?”
千篇一律的歌舞早已看膩,蕭子懌突然提議,令東陵國的使節段穎倒也突然起了興致,道:“素聞洛西王朝才子佳人輩出,下臣今日倒也想開開眼界。”
“不知錦昭儀意下如何?”蕭子懌將目光轉向路南屏,唇邊噙著一絲笑意,卻帶著幾分不明的意味。
聞言,路南屏陡然愣住,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把她當舞姬嗎?有多少君主會在滿是外男的宮廷宴會上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更不提還有外朝使臣了。
不願又如何,抗旨不尊嗎?
她不能,路南屏站起身,暗自幽幽一歎,幸好她習舞多年,不然這一下就要露餡了。
“既然如此,臣妾便獻醜了。”
路南屏悠悠歩向舞台正中央,凝了凝神,向演奏的宮人打了個招呼,這才開始。
琴音乍起,玉手頓張,水袖張揚,輕逸飄塵,隨風飛舞。
巧足點地,翻身躍起,於空中翻旋,後穩穩落地。雙腿輕彈而起,連貫有序,身輕如燕,風姿綽約,飄仙逸塵。
裙袂隨舞姿旋轉展開,裙邊上的繡花仿佛亦變得靈動起來,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花香。淡紫色的小巧宮鞋輕點在地,所及之處,似有紫花綻放。
琴音,舞姿絕美,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不由陶醉於其中,滿目皆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在花叢間翩舞,斑斕的蝴蝶環繞著為其伴舞。
若說栗晚柔的舞姿猶如妖豔的牡丹,那路南屏的舞姿便好似淡雅的鳶尾。
她的舞是融合了幾種舞種,古典中又帶著嫵媚,卻不同於一般的胭脂俗粉,而透著一股清麗。
她的表演硬生生將栗晚柔號稱天下第一的舞姿壓了下去,眾賓皆感驚豔。
東陵國的使節段穎對路南屏的表現頗為驚喜,見錦昭儀的表情大抵是被皇帝突然發難,不過竟還有這般舞姿,真是令人訝異。
思及此,段穎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高深莫測。
原本以為會被她直言拒絕的蕭子懌亦是吃了一驚。
留意到使節的神色,他不由地升騰起一股不滿的情緒。他一邊打量著路南屏,一邊低聲囑咐著身邊的太監。
舞畢,路南屏朝著眾人盈盈一拜,便快步走下台,回到原來的位置。
還沒等她喘口氣,長謠便一臉興奮地湊上前,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娘娘,皇上剛剛派人來傳話,說一會兒宮宴結束之後,要你去侍寢!”
聞言,路南屏心下陡然一驚,黛眉不自覺地蹙起,憤憤地望向蕭子懌,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眼底布滿了嘲弄的意味。
路南屏原本因為舞動一曲,稍微好些了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十分糟糕。
宮宴結束,蕭子懌還在與使節商談著什麼。
路南屏卻先被太監帶到了侍寢的宮殿,沐浴、更衣,再接著便是漫長的等待。
坐在了床沿邊,做好心理建樹的路南屏癟著嘴,倍感無聊。
想聊天,長謠卻早就被那個帶她來的太監給打發回去了,說是什麼宮裏的規矩。再瞅了瞅四周,竟然半個人影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