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像老僧入定置身事外,
再看那貂形妖獸身邊的紫色界限依然還在隻是裏麵的紫色的煙霧和一道道閃電不見了,隻剩下一個發著微弱紫色透明的界限,好似一戳就破。而那怪獸剛才的威嚴一掃而光,之前的傷口有都全部崩開了,血流不止,鼻孔喘著重重的出氣聲。此刻那貂形妖獸看見散發恐怖力量的巨大劍形,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馬上把稀薄的紫色界限收於心髒。夾著尾巴,轉頭就逃。
就在貂形妖獸轉身逃離後,隻見那人,突然睜開空洞且無神的雙眼,望著那狼狽逃竄的貂形妖獸身影輕歎一聲,淡漠的說:“塵歸塵、土歸土,歸去吧”
隻見那人右手上一指,巨大的劍氣脫離墨青色的劍體而去,伴隨著尖銳的音爆聲飛向貂形妖獸,瞬息即到。那貂形妖獸連回頭的時間都沒,就戛然而止,靜止在半空中。劍氣貫穿而入,化為光團侵入貂形妖獸的體內。隨後在貂形妖獸肚子裏急速的閃爍著藍色的光芒把肚子鼓鼓的撐開。而那妖獸扭曲的麵部顯然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低聲的哀吼,原本明亮的一雙紅色眼睛也隻剩下不斷流著鮮血的黑洞。很快出現一個藍色大火球把那妖獸吞噬掉了,隨後一聲巨響,藍色的大火球炸開,把無數個小光點散滿整個黑暗的天空,那麼的美麗,令人眼花繚亂。隻是空氣彌漫著燒焦肉的氣味,提醒著這是場用生命當祭品的死亡美景。
那人隨後像失去支撐的似的重重的摔了下來,摔在地上很久,才搖搖晃晃的向山洞走來。少年看到那人往山洞裏想跑但也不敢跑,他不認為自己能在仙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少年理智的知道,雖然那人看上去一身正氣但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從小流浪的自己早就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道理。更何況假如惹他不高興,或者知道他的秘密,那他揮手之間自己就歸西了。
但很快那人就走到洞前,少年知道自己隻有祈禱那人是好人不亂殺自己,而自己也什麼沒看見。
那人走進山洞,看了下擠成一團的羊群和還沒完全熄滅的火堆,便順手添上了木材,火很快燃燒起來了。在火光的照射下他的臉像血被抽幹似的變得像紙一樣的白,頭發沒了發冠淩亂的披著,沒有了剛才臨風飄散飛舞的那份瀟灑了。幾道醜陋的傷疤盤踞在原本英俊的臉上,嘴唇都沒有血色。
那人背對著躲在岩石後麵的少年淡淡的說:“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過來吧”少年暗自叫聲糟糕被發現了,但轉念一想不被發現才奇怪了。
少年哆哆嗦嗦的走到火堆旁,低著頭,站著不語。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站著嚴厲的父親前的樣子。
那人輕笑一聲:“做吧,我不是一個吃人的妖怪。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聽到那人讓自己做,也不敢違背。便小心翼翼的做在離那人稍遠的地方。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少年:“倒也挺英俊,就是膽子小了一點”
少年見那人抬頭微笑望向自己,頓時背後一涼,這微笑配上像勾魂鬼樣慘白的臉,披頭散發,臉上道道傷疤。看著實在讓人心生恐懼。
那人看到少年臉上的表情,明白了自己現在的麵容肯定很是難堪。便顫顫抖抖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牆角稍暗處,癱靠著牆不語。
沉默好久,少年偷偷抬頭望向牆角的那人。
他正閉著眼睛,不像睡著的樣子,因為從他的臉上能看出哀傷的表情,睡著的人應該沒有表情的。突然兩行淚從他眼中無聲流出,在臉頰緩慢的流下,淚水越積越多,他的世界已經徹底被悲傷占據,突然他底下頭,雙手捂著臉痛苦起來,顫抖的雙肩,無聲的散發著他此時的脆弱。小小的嗚咽聲流露出他無盡的哀傷。
少年目瞪口天的望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能讓這麼強大的男人變得如此脆弱,而且他還那麼年輕。
過了好久,悲傷好似都隨著眼淚流光了,他漸漸平複下來。無神的眼睛除了空洞還有一絲迷茫。
他抬頭對少年說:“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遲疑的答到:“洛煙辰,煙霧的煙,星辰的辰”
那人還帶著淚痕的麵孔竟然哈哈笑了起來,好似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洛煙辰?煙辰?哈哈..沒想到你一個放羊娃名字到挺雅的,更有一層玄意。看來你父親到時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讀書人把”
洛煙辰詫異的望著那人,不解為什麼剛剛還在痛哭流涕的人卻能轉瞬間就能哈哈大笑起來。或許有些人,無論多麼悲傷的事情,痛哭一下,過了那痛苦的勁後,就不會那麼痛苦了。這種人很容易想開自我療傷,像孩子一樣純真。
“我並沒有父母,一出生時我就被父母遺棄的。後來一個街頭賣藝的單身男人收養了我,就隨他四海為家長大。他給我起過一個名字但不是現在這個名字。不過後來他和一個女人好了,就把我遺棄在這大竹鎮”洛煙辰低著頭眼角泛紅的說道
那人看著滿臉憂鬱的洛煙辰流出憐憫之色說:“唉...天地不仁,萬物平等以待,那是因為天地都是死物。但可惜在七情六欲的生靈的世界絕沒有公平可言,因為有公平就有不公平。不過孩子也不要太妄自菲薄的傷心,蒼天給予你一個低的起點,其實也給予你從卑微到輝煌最波瀾壯闊人生畫卷的機會,這樣的人生豈不快哉?人啊死後化為塵土,就公平了。思來想去還是七情六欲不公平的世界更讓人留戀。所以不要太過悲觀,要學會反向思考,你雖然沒有了父母倒也沒有了牽掛。”
洛煙辰聽完若有所思,立馬跪拜在地上:“多謝,仙人教導”
那人:“嗬嗬,我隻是多嘮叨幾句。挺有禮貌的孩子,起來吧。快說說你名字的來曆,我挺感興趣的”
洛煙辰:“後來我流落到街頭,當地的鎮長的父親看我可憐就收留我。我就幫洛爺爺家放羊,洛爺爺知識很淵博,看我對讀書很有興趣,就對我很喜歡,有空的時候經常教我讀書。後來他就讓我跟他的姓,他看了我一直佩戴帶的石頭吊墜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那人:“能把你的吊墜拿來那我看下嗎?”
“不是什麼稀罕物,隻不過是一個醜陋的奇石罷了。之前我養父賭錢輸了,就想拿它賣掉。他出去一天都沒賣掉”
洛煙辰取下吊墜遞給了那人
那人右手無力的接過吊墜仔細端詳,隻見是個坑坑窪窪黯淡無光的水滴形的石頭。奇就奇在這石頭左右黑白分明,且正反兩麵都有一股不一樣形狀的細長煙霧狀花紋在正中央,煙霧像似鑲嵌在石頭裏。這煙霧在黑色石頭上就是白色的,在白色石頭上就是黑色的。整個石頭還布滿了大小形狀不一的金色的點,不過這些金色的點太過暗淡無光看著卻像屎黃色,很影響整個石頭的美觀。
那人皺眉看來半天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就還給了洛煙辰
那人靠著牆壁凝望著外麵縹緲的星空不管少年有沒有在聽絮絮叨叨的說:“我是修仙門派太一道的弟子,叫顧北溟!來此是為了尋找一種極其罕見的藥草“幻心草”,它有美顏的功效也是煉製駐顏丹的主藥材。單獨服用時會產生幻境,所以叫幻心草。而幻境會對心境和悟性有極大的幫助,我沒料到有個快要幻化人形的紫豹獸已經在此守候百年了,此草經過一千年靈氣的滋養已經破土散葉。我趁它打盹的時候,偷襲了它並搶走了草,但我也身負重傷。我奪走了它幻化人形的希望所以它死死追著不放,追到這裏我的靈力已經快消耗完了,又身負重傷。快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顧北溟說到此處,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苦笑:“我服下化神液,凝聚全身的精氣注入劍裏,才勉強施展蒼藍劍意。精血消耗殆盡,恐怕活不過兩個時辰了”
洛煙辰聽到那人竟然說自己快要死了,心裏很震驚不敢相信仙人怎麼會命不久矣。不過洛煙辰也有點明白了那人為什麼方才那麼痛苦。一個年輕的生命,肯定會對塵世間有太多的眷戀、不舍和希望吧。很多事情等著去經曆,很多人需要陪伴的人。可惜這一切都會殘忍的戛然而止,實在讓人難以放下。
顧北溟的雙眼好像迷失在那繁星閃爍的地方。過了很久,顧北溟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洛煙辰說:“我乃將死之人,死前能夠遇到你也算某種緣分吧。或許上蒼不想讓我死的不明不白。我有幾件簡單的事情要托付於你,事成之後會有人給你能享盡一生的重謝,可否?”
洛煙辰對於顧北溟的話心中既有點心動,但也擔心他說的簡單的事是否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便耍了個小心眼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幫你”
顧北溟好像看穿洛煙辰的心思,蒼白的臉擠出難看的微笑:“放心,很簡單的事情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你幫我送一樣東西給一個人,和三封書信”
“送信啊。這個我肯定能辦到,畢竟我從小就在江湖漂泊”
顧北溟右手一揮,袖口藍光一閃突然憑空在他手上多出了紙和筆。他望著洞外的夜幕,遲遲未下筆。良久,他才緩緩的下筆,雖然他的手一直在抖但寫的字卻很端正清秀。
顧北溟把寫好的書信塞在信封裏,和一個潤澤無瑕透著微弱彩光的玉盒子一起交到洛煙辰手中。然後又從腰間解開一個小袋子扔給洛煙辰。
顧北溟指著小袋子對洛煙辰說:“我這隨身帶的一百多兩銀子,夠你從鎮上到中原最大的城市幽夢城的開銷,到了幽夢城你在城中找到最大的書館-未尋閣的掌櫃簡卿言”
顧北溟眼神落在那把墨青色古樸的寶劍上,輕柔的撫摸著透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意。
“你給他看這把劍,他自會認得是我。你把信封上寫有母親兩字的信交於他,讓他轉交給我的母親,給他說不要跟我母親透露我已經離世的消息。就說我被師門委以重任需要長期潛伏到邪教裏。然後讓他帶你到太一道找我師父。把我的幽冥劍和信封上寫有師父二字的信交給我師父,另外一封淡藍色的書信和玉盒交給我師妹慕青,然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我師父會給你一千金作為酬勞,足夠你後半生過榮華富貴的生活,也不用再寄人籬下。切記不可把玉盒和寶劍視人,否者你凡人一個,懷璧其罪必引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