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不一樣！”
顧宸這個小小少年滿麵老氣橫生怒氣衝衝向著白青叫囂道，隻在瞬間他腦海裏想象過無數中可能，但卻無法去相信任何一種，話語中沒有憐憫，沒有卑微，更沒有任何別樣的意味。
為什麼他姓顧，不姓白？
為什麼，顧宸很像知道，卻又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答案。
如果可以，他寧願拋棄一切，哪怕是日後什麼顧家之人站在他麵前指責他忘祖，他也毫不猶豫，但是他不能，白青哥哥不許，討厭的師傅更不許！
身材的稍顯壯碩的白青身子隱隱顫抖一下，感覺到話音中傳來冰涼呼吸也不想先前一般平穩，手中的刻刀在一根桃木上深深劃出了一刀，其上花紋行雲刻得流水，可惜有一刀模棱兩可的一道劃痕突兀其中，明亮的雙眸不再清澈見底，不再璀璨如星辰。
這幾天，顧宸一直嚷嚷著為什麼，為什麼。
白青抬起頭與顧宸對視一眼，然後和善一笑，溺愛目光雖然有時候落在怒不可揭嚷嚷的顧宸扭曲的嘴臉之時，和善的微笑總會刹那的尷尬嘴角，但白青總是很是時候地掩蓋很好，不漏絲毫，說：“天底下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顧宸的手很僵硬拽了拽衣角，似覺得自己有些蠻不講理，暮然一屁股坐到了白青邊上，一句一語，一聲一頓，殘留著滔天怒意恰似昨夜的無限乞憐，然後在白青在耳邊絮絮叨叨許許多多的話，好似在說給別人聽一般。
“等師傅回來了，我就讓師傅給我該名字，我要姓白，白宸，反正白什麼都行，我就是不要性顧！”
顧宸神情微微茫然恍惚，整個人如同雕塑，呆塞的目光暮然出現了一絲悸動，起初悸動很輕微，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隨著更多的茫然彙聚成為實質，空洞的目光隨即變成粼粼波光，卻是無比堅定。
八年以來，從顧宸懂事開始，他每次遇到那個身形微微佝僂的老人的時候眼中都不曾恨過、怨過，每一聲‘師傅’二字都蘊含了無限憧憬。
可為何依然等來還是冷漠的目光？
顧宸很天真的問道：“白青哥哥，你說你偷偷教我修行，師傅會打死我嗎？”
突然聽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白青似乎也有些驚訝，很顯然那是一個極為危險的念頭，隨之搖搖頭否定道：“他會打死我！”
然而顧宸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失落，開口應了聲，便是沉默了了很長時間，隻用幾息委婉的歎息惆悵，便是忘卻了所有煩惱的東西，其實他很早很早就明白，每一個人都獨一無二，根本不必強求誰與誰一模一樣，對於生活，對於人生，修行也好，溺愛也罷，隻是一種態度。
而他在意，隻是存在。
為什麼存在？
存在是需要理由的。
所以自那時起，顧宸再也沒有在白青麵前提起修行一事，整日整夜抱著幾卷經書神遊天外，白青望著一臉木訥的顧宸問他，他楞了許久，也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但與其說是迎合，不如說是抗拒，因為清靈如水的雙眸中從未有過一絲悸動或者埋怨，甚至很難發現其中蘊含僵硬與倔強。
當然白青很明白顧宸的心思，這終歸是顧宸的問題，或者是老頭子與顧宸之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