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應你。”裴羽桐頓了頓,往後一靠:“裴麒瑞,野營已經結束了,我也不必再裝出一副和你關係融洽的模樣了。”
裴麒瑞頓時感覺自己被潑了一桶冷水,渾身冰涼,四肢僵硬。
他本以為,她冰冷的心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原來,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沉重而悲痛:“你說裝?那你為什麼要幫我上藥?難道這也是裝出來的關心嗎?”
裴羽桐抿了抿唇:“那隻是為了感激你救了我,但其實你哪裏配得上我的感激?你欠我的,可比這些小恩小惠多多了。”
裴麒瑞握緊雙拳,雙眼中滿是悔恨與痛苦:“對,我是有愧於你,所以才想補償你……”
“不需要。”裴羽桐冷冷打斷,又輕蔑一笑:“你補償我是為了讓你自己好過一點。但我為什麼要讓你好過?你越是難過,我就越開心。你五年前,不就是這樣想我的嗎?”
裴麒瑞一怔,自嘲一笑:“對,真是天道好輪回。”心口巨大的疼痛順著血液流到全身各處,疼到失去力氣。
而就在此時,賀天華敲門走了進來,笑看著羽桐:“我打擾到你們了?”
裴羽桐搖搖頭,站起身走去挽上他的手臂:“沒有,再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去接嘉嘉放學。”
賀天華拍了拍她的手,溫柔一笑:“好。”
裴羽桐看向裴麒瑞,冷聲道:“明天我就讓律師給你送離婚協議書,希望你趕緊簽掉,放我自由。”
“放你自由?”裴麒瑞怒極反笑,目光在裴羽桐和賀天華身上流轉:“然後你就要和這個男人結婚是嗎?”
裴羽桐重重地點頭,目光堅定:“對,我會和天華結婚,給嘉嘉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再要來找我,更不要接近嘉嘉。”
“嘉嘉是我的孩子!沒有我算什麼完整的家?”裴麒瑞低吼道,又伸手指著賀天華:“他會對嘉嘉好嗎?他可以給嘉嘉足夠的愛嗎?他有資格做嘉嘉的父親嗎?”
裴羽桐目光清冷:“我認為他可以。裴麒瑞,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嘉嘉在我和天華的陪伴下,不也好好地長大了嗎?”
她頓了一秒,雙眼含淚,咬牙切齒道:“更何況,爸媽養你多年,你都能不顧舊情害死他們。你捫心自問,這樣狼心狗肺的你,真的有資格做嘉嘉的父親?有資格在我麵前談什麼原諒?”
裴麒瑞握緊雙拳,沉聲道:“爸媽的死是意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在那場連環車禍之中一共死傷了13人,如果我真的想害爸媽,沒必要牽扯進這麼多無辜的人啊。”
“那也不能說明爸媽的死跟你無關。你當時可是親口跟我說爸媽的死是罪有應得。”說完,她頓了一秒,深深地吸了口氣:“我不想和你爭辯這件事情了。裴麒瑞,總之我此生都不會原諒你。”
裴羽桐抬頭看向賀天華,扯出一抹笑容:“天華,我們走吧。”
賀天華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恍惚道:“哦,好。”他垂眸,眼中多了幾分不安。
裴麒瑞看著兩人手挽手的親密姿態,感覺疼痛如潮水一般將他的理智衝得七零八落。他突然上前,一拳打在賀天華的臉上。
“天華!”裴羽桐驚呼一聲,跑到裴麒瑞麵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太過分了!”
賀天華伸手將她拉回懷中,安撫道:“算了,別跟這種人計較,我們去接嘉嘉吧。”裴羽桐深深地吸了口氣,瞪了裴麒瑞好幾眼,才跟著賀天華離開。
裴麒瑞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前,他才終於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傷處。
明明打的是臉,卻像是比拿刀子戳他的心口還要疼。
路燈從紅色跳到了綠色,白線內的轎車卻遲遲沒有發動,後麵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喇叭聲。
裴羽桐疑惑地看向賀天華,見他皺著眉頭、眼神迷茫的模樣,有些擔憂地喊道:“天華,天華?”
賀天華猛地回過神來,開動了車,表情有些沉重。
裴羽桐覺得他有些奇怪,關切道:“天華,你在想什麼?怎麼心不在焉的?”
賀天華遲疑了片刻,緩緩問道:“羽桐,裴爸裴媽是在連環車禍中出事的?”
裴羽桐的臉色一沉,語氣低落:“恩,是啊。”
賀天華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手心冒汗。
兩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一路無言。直到車開到幼兒園的門口,裴羽桐才重新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