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九成。”她豪無起伏地說,“除非中途出什麼變數。”
他猶豫道,“大多數的對手我都能打發,但我聽說葉氏也有意於這次策劃案,消息的真偽我無法確認。”
“葉氏?”眼中閃過那位溫文而雅的故人的身影。
戰爭一旦淪落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地步,已經先敗了第一個回合。
她不要淪落到那個地步,她在暗,對方在明,她運籌帷幄,對準對方的弱點死門進發,她不相信會不成功。
幾前後,她搬出了總統套房,新住址就在以前和邱文修同居房子的對街,遠遠地似乎就能看到那套僻靜的房子。裝修風格她選擇了日係的,追求“小、精、巧”,屋子采用木係結構,不尚裝扮,簡單簡約,大大的落地窗,房間變得通透,創造出特定的幽靜柔澤的光影。家具挑選的不多,牆上是素色的油畫,加上淺白色的布藝,營造舒適睡眠的氛圍。
她又有了家。
她和邱文修的相遇沒有在很小資咖啡廳,也沒有在有著妖豔美女的酒吧,更沒有在很文藝的電影院,那隻是一個有閑的下午,樹葉縫隙中透些微陽光,可又有些詭異地飄著微雨,無需打傘。
那天她心血來潮般的裝扮成小家碧玉的姑娘,似乎與以前的自己有幾分相似,可眼角眉梢的‘味道’還是顯出那麼點不同,淡淡的妝容,盡量顯得眉目清秀,蓋住嬌媚的神態,服飾走日韓風格,甜美風,碎花裙蕾絲邊,配得恬到好處。遠遠的在超市的人山人海中就望見了他,後悔臨出門前該認真地梳洗打扮。他的腳步駐足停留。
她瞬間就從恍惚中醒過來,空氣散發著沉悶黏濕的味道,她喘息著轉身離去,人群中可以聽到他的聲音,成年人的高亢聲此起彼浮,“歡兒——”舊時的名字於她隔著千山萬水。
她逃了。
終於擺脫了他,明明知道應該鬆口氣,心裏卻暗暗藏著失望。邱文修於她就如同《飄》裏的艾希麗與郝思嘉,傾注了她的半個青春,他給予了她在那個夢幻的美夢,可以給予一個女生的所有幻想。隻是隻要是夢總有猝然醒來的時候。
柳姐跟隨她來了S城,每個可憐之人內心都潛藏著不為人知的傷口,柳姐年輕時愛錯了一個男人,男人貪圖一時歡愉吸食了毒品,投擲了自己的後半生,也毀了柳姐的。
“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柳姐點了一根煙,猛地吸了一大口,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悲傷的情緒,“我那時自我放逐,覺得活著就是受罪,我每天除了睡覺吃飯都在做非人的‘工作’,不分晝夜,隻要賺錢什麼活都接。”
她臉色蒼白,嘴唇在哆嗦,“後來,孩子就流掉了。當時,看到自殺的你,就像看到年輕時的自己。那個孩子就站在窗口對著我,凹陷的雙目,蠟黃的皮膚,嶙峋的瘦骨,眼裏滿滿的都是恨意,好像在問我,為什麼不要他?”
她感謝柳姐,如果沒有柳姐,孩子和她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佛說隻有放下執念才能得到幸福,佛用悲天憫人的心來渡萬民。可卻渡不了她和邱文修的孩子。柳姐救了孩子,還在她‘工作’之餘,細心照料孩子。可是,可能是由於她在自殺時失血過多,也或許是她整日心情抑鬱,孩子有先天性的自閉症,本該是個健康明朗的小男孩。
自閉症是很嚴重的病,在思想中孤獨地分割兩個世界,他整日不說話,不吃東西,她犯了錯,才讓他們的孩子代為承受。
她在新房間裏特地給孩子安排了單獨的房間,推開窗還能聽到嬉鬧的麻雀聲,自閉症患兒對新換的環境心懷恐懼,她從墨爾本高薪接了原先一直照顧孩子的護士,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5年後,她終於見到了孩子。孩子像小一號的邱文修,稚氣的臉蛋,黑色柔軟的頭發,鼻子如雕塑一樣立挺,除了他蒼白的小臉和木訥的眼神,他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且漂亮的孩子。
孩子見她的時候產生了過激行為。他發出依依啊啊的驚叫聲。
她隻是從背後給了孩子溫暖的懷抱,細碎又一遍遍地告訴孩子,媽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