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商業經濟(1 / 3)

福建商業經濟

福建開發較晚。秦以前,農耕生產水平低下,自耕自給而已。《史記·貨殖列傳》稱:“楚越之地,地廣人稀,飯稻羹魚,或火耕水耨,果隋贏蛤,不待賈而足。”“限以高山,人跡所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內外也”。(《漢書·嚴助列傳》。)

漢始元二年(前85年),閩始立冶縣,隸屬會稽郡。漢建武元年(25年),另設東部都尉於閩,負責對回浦和冶兩縣的軍事管製。冶縣更名東侯官,閩始趨安定。嗣後中原人民大量南遷,帶入漢文化與生產技術,福建農業隨之發展,種植、畜牧、手工業也有了分工,剩餘產品開始交換,但農作物僅有麻、黍、稷與豆等。推動商業發展的首推冶煉業,其次數手工業、造船業和製鹽業。東漢時期福建社會已使用漢幣“貨泉”,隨之出現了市場。漢建初八年(83年),“舊交趾七郡(按:指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貢獻轉運,皆從東冶(按即冶縣)泛海而至”,(《後漢書·鄭弘傳》。)冶縣同中原和南方有了物資交往。

三國時期,東吳善水戰,重造船與江海航運。三國吳黃龍二年(230年),孫權遣將士萬人,浮海求夷州(台灣)及亶州(小呂宋),“亶州在海中……其上人民,時有至會稽貨布。會稽東縣(按即東冶)人海行,亦有遭風流移至亶州者”。(《三國誌·東吳·孫權傳》。)福建與海外已有交通、貿易了。三國吳永安三年(260年),在閩立建安郡,轄9縣,並設“典船校尉”和溫麻船屯。福建成為東吳造船中心之一,東吳對造船、航運的開拓,為福建發展海外貿易準備了條件。

隋唐時期,福建的福興漳泉四大平原得到開發,商業也逐漸發展。隋開運河後,唐設館驛,辟險阻,內地與福建的交通與貨運日趨便捷。中唐理財家劉宴稱:“且天下諸津,舟航所聚,旁通巴蜀,前指閩越……弘舸巨艦,千軸萬艘,交貨往來,昧旦永日。”自唐貞觀至開元年間(627~741年),福建經濟穩步發展。晚唐時期,福建農業生產得到發展,曾有餘糧外調,侯官被列為全國10個鹽監之一;建茶在全國已負盛名,總產量居全國第五,福建的蠟麵茶和荔枝也列為貢品;當時泉州已成為茶葉外銷市場,也是唐代同台灣與日本、南洋等地的通商口岸,福州已成為國內交通要港。泉州、福州都曾設置“市舶司”和供外商寄寓的“番坊”。

唐末,北有遼國侵擾,內有藩鎮割據,陸上絲綢之路時受幹擾,揚、廣兩州屢經兵禍,對外貿易驟然衰落,為福建發展外貿提供了良好時機。福建海岸線長,一隅獨安,造船、航海又早有基礎。唐乾寧四年(897年)冬,王審知執政後,勵精圖治,予民休息,輕徭薄賦,獎勵工商,鼓勵番舶商賈交易。閩國榷貨務張睦,體恤商艱,招徠海舶。所以“利涉益遠”,北至新羅,南達南洋諸島及印度、三佛齊和阿拉伯等國,都經常有使者、商旅往來,舶來品如象牙、犀角、珍珠、香藥、玳瑁、龍腦、白疊毛、紅疊毛、沉香、肉豆蔻等,行銷京都各地。因王審知對福州江河、溝渠加以整理改造,海舶暢通無阻。福州城水麵,停泊無數大小船舶,“填郊盈郭、擊轂摩肩”(《德政碑》)。連江黃岐半島開辟為良港(即曆史上所謂“甘棠港”)後,成為南北舟商“帆檣”雲集、畫鷁爭馳的海市。這時的泉州也由於海外貿易發展,城區一再擴大,周圍達20多裏。

宋代,由於農業、手工業的明顯進步和海外貿易的進一步發展,福建商業進入鼎盛時期。農業,由於擴大耕地,興修水利,引進良種,發展很快,生產水平雖遜於江浙,但已勝過兩廣,而且具有明顯的地方特色和很強的商品性。茶葉、甘蔗、果品、棉麻、竹木等產品繼唐之後又有了新的發展,茶葉種植擴大到五州、軍,年產達300萬斤,占全國產量一半以上。果樹,沿海城鄉“自階庭場圃至於山穀,無不列植”(曾鞏《元豐·類稿》卷35);木棉,已普及種植,諸縣皆有;植蔗煮糖遍及沿海地區,“黑、白之糖行天下”。荔枝、龍眼、枇杷、柑桔、香蕉、橄欖、洋桃和荔枝幹、桂圓幹等銷往國內外。蔡襄的《荔枝譜》雲:荔枝“水浮陸轉,以入京師,外至北戎、西夏;其東南舟行新羅、日本、琉球、大食之屬,莫不愛好。”商業性農業的發展,帶動了製茶、紡織、造紙、陶瓷、造船等手工業的發展,當時“茶葉官私之焙共1333所”;鹽產區擴大到10縣,紹興二十七年(1157年)年產已達2656萬斤;瓷器生產有20多縣,窯址之多冠全國,能塑造精美佛像;福、延、建三州屬縣均造紙;紡織已能生產棉織和絲織品。銀、鉛、銅、鐵等礦產,德化等地的陶瓷,沿海製造的船隻,泉州、建陽等地的絲織品和泉州產的油麻布等,行銷全國乃至日本、東南亞、東非各國。北宋末年,因宋遼持續戰爭,陸上絲綢之路受阻,對外通商的重點轉移到海上商路。元祐二年(1087年),繼杭州、廣州設市舶司之後,在泉州設市舶司。從此閩商出海無需從杭、廣中轉,且由於泉州海運發達,兩浙商賈也有從泉州出洋。宋代福建的陸路、內河交通也有改善,與海岸線平行、縱貫沿海4郡的驛道,自唐開築後已逐段完成。南通粵,北抵浙東,西北入浙贛,成為客貨兩便的省際交通幹線。

商業的發展,還表現在商人的增加。當時,除了眾多的專業商人之外,還有許多士人、農民、僧道、傳藝者及婦女參加商業活動。士人赴京科舉,兼帶絲綢出售,以解決衣食之費;道士以販賣香藥為副業,積儲錢財;僧侶以廟市從事商業活動;伎藝人通過自己的技能、特長進行商業性的活動。另外還有一大批專門從事海外貿易的閩商,其資本較為雄厚,獲利也較大。還出現婦女從事商業活動。據記載,福州“市廛(按指古代市場上堆放貨物的處所)阡陌之間,女作登於男”。古田縣更有婦人“插花作牙儈,城市稱雄霸,梳頭坐列肆”的現象(陳普《石堂先生遺集》卷16《古田女》)。這些都說明宋代福建婦女已在商業活動中嶄露頭角,商業才能不比男子遜色。

宋代商業的發展促成新城鎮的興起。據《宋史·地理誌》記載,隨著商業的繁榮,福建路下轄的州、軍、縣,不時有所增加。北宋時,由稅場、鎮和“析縣”(即由舊縣分出的新縣)建立的新縣計9個,其中稅場升縣的3個(一個在閩北,兩個在閩西),由鎮升縣的1個,由“析縣”成立新縣的5個;由縣升軍和鎮升軍的各1個。南宋時,由堡升縣的有蓮城堡1個(當時的蓮城堡較為突出),商業圩市十分繁榮,定居民戶也相當多。

宋室南渡後,毗鄰浙江的福建,憑藉當時的海陸交通條件,成為南宋的戰略腹地,國都臨安(今杭州)的許多生活所需不少賴福建供給,福建的政治、經濟地位日益重要,當時福建與68個國家與地區有貿易聯係。泉州刺桐港已超越杭州、四明(今寧波)、廣州港成為全國對外貿易最繁榮的港口。當時泉州龐大的貿易船隊,北至日本、朝鮮,南到印度尼西亞、菲律賓、中南半島,遠至印度、波斯、東非海岸。泉州城,“番貨遠物、異寶珍玩之所淵藪。殊方別域,富商巨賈之所窟宅,號為天下最”(吳澄《吳文正公集》卷16《送薑曼卿赴泉州路錄事序》)。到元代,泉州與98個國家和地區建立通商關係,形成著名的“海上絲綢之路”。來泉州經商的印度人、波斯人、猶太人、阿拉伯人、歐洲人多達數萬。著名的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曾盛讚泉州港為“東方第一大港”。

對外貿易的擴大,促進了福建的茶葉、絲織、瓷、鐵、造船、藍靛、水果、糖、紙等生產的發展,也促進了福建市場的繁榮。

南宋末年,福建有戶口160萬戶,詩人熊龢描述當時的福建農村:“春末一月雨,鬥米錢三千。江空盡絕市,灶冷廚無煙”(《忽軒集·春雨》)。可知此時社會矛盾已很尖銳。後來,元朝廷實行一些發展生產的措施。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在閩設木棉提舉司,後又設文繡局、染織局、蔗局、雜造局,發展官營手工業,當時漳、泉加工的緞子和天鵝絨比大都(今北京)和臨安(今杭州)產的更細密。民間手工業也有一定發展,如泉州、德化、建州的陶瓷業,沿海的製糖業,產品均遠銷北方各地;建陽自宋代以來就成為全國最大的印刷中心。元代稅製,除征糧、棉等實物外,還征貨幣稅,促使農民出售某些原擬自用的產品以交稅,或從市場購買自己不生產的糧棉,交實物稅,從而擴大了農村市場的交易。

元末,福州、泉州、漳州、汀州以及建寧等地商業城市已有一定規模,各種行業齊全,商人還組織了同業公會。

元代最突出的是朝廷鼓勵海運與對外貿易。對從事貿易的海商所在州、縣免除雜役;至元十八年(1281年)規定:“商賈市舶物貨已經泉州抽分者,諸處貿易止令輸稅”,泉州對外貿易因此進入鼎盛時期。據《元史》記載:13世紀末,寄椗刺桐港的國內外貿易船舶達1.5萬艘之多。到泉州貿易的國家與地方比南宋又增40多個,出現“纏頭赤腳半番商,大舶高檣多海寶”的繁榮景象。《馬可·波羅遊記》稱:“刺桐港是世界最大港口之一。印度船舶運載香料及其他一切貴重貨物鹹蒞此港,由是商貨、寶石、珍珠之多,竟至不可思議;然後由此港輸運至蠻子境內。”《島夷誌略》記述泉州輸出商品,除閩產絲緞,天鵝絨、瓷器外,還有雲南的葉金,四川的草芎,浙江瓷器,蘇杭色緞,明州草席,溫州錫器,揚州錫鑞等。元末,由於亦思法杭人之亂,泉州人民遭受兵禍,出現劇烈的排斥色目人運動。因此泉州港開始衰落,海外貢舶,多改泊於福州。

明初實行輕賦休民政策,社會複趨安定,福建戶口、勞力增加,山地開墾擴大。嗣後經過農具改良,番薯、花生、煙草引進,沿海養殖開拓,竹木人工栽培,福建農業漸向多元化、商品化方向發展。《泉州府誌》稱:“農曩耕於田,今耕於山。若地瓜、若茶、若桐、若鬆杉,若竹,凡可供日常者,不憚陟嶢岩,辟草莽,藏計所入,以補衣食之不足。”《漳州府誌》稱:“始辟地者,多植茶、麻、苧、藍靛、離支、柑桔、青力、荔奴之屬”;又稱:“俗種蔗、蔗可糖,各省資之,利較田倍;又煮桔、煮糖為餅,利數倍,人多營焉”;“煙草者,相思草也,甲於天下;貨於吳、於越廣、於楚漢,其利也較田倍”。厚利吸引農民競種經濟作物,興、泉、漳之民,有的擠掉糧田,無地的也紛紛向地曠人稀的內地謀生。泉、漳兩府,已是“處處園栽桔,家家蔗煮糖”(徐《海澄書事寄曹能始》)。“煙草之植,耗地六七”(《福建通誌》卷55)。德化、將樂、建陽、建寧產麻、苧;延平產蜂蜜、菇、筍;建寧產漆;還有藥材、席草、烏桕等產品,均暢銷國內外市場。

明中葉,由於官營手工業衰落和廢除徭役,民間出現一批分工細、規模大的民營工場,絲織、製茶、曬鹽、榨糖、造船、造紙、印刷、煉鐵等業都有相當發展,質和量都超過前代,尤以茶、紙、書、糖在全國位居前列。製茶,僅甌寧一邑就有千廠,明末安溪以溪茶仿製岩茶,稱“清源茶(今之烏龍、鐵觀音)”,色濃味香而與武夷齊名。造紙則“閩省獨專其盛”(宋應星《天工開物》卷13),“延、建山中處處造紙,以順昌、將樂特著”(王沄《漫遊紀略》);造紙推動書籍刻印,建陽、崇化兩書坊被譽為“天下圖書之府”,“天下商客販者如織”(嘉靖《建陽縣誌》卷4物產)。榨糖,因發明白糖和糖車,提高了質量和效率,生產增加,販運更廣。陶瓷,福建仍為全國重要產區,尤以何朝宗塑造的佛像、走獸,被譽為“東方藝術”,遠銷歐洲。其他如漆器、雨傘、篦梳、扇、枕等,均有一定規模。據《閩部疏》記載:“凡福之紬絲、漳之紗絹、泉之藍、福延之鐵、福漳之桔、福興之荔枝、泉漳之糖、順昌之紙,無日不走分水嶺及浦城小關,下吳越如流水;其航大海而去者,尤不可計。”

明代海上貿易幾經變迭。洪武七年(1374年),明在泉州設市舶司,當年因倭寇侵擾裁撤,實行海禁;永樂元年(1403年)複設;成化五年(1469年)市舶司遷福州,成為琉球“二年一貢”的貢道。明中葉後,朝貢漸衰,至嘉靖二年(1523年)基本停頓。而私人海上貿易卻大規模發展起來,盡管朝廷嚴加禁止,“重而充軍”,但禁而不止。《明史》記載,福建到呂宋“商販者數萬人”;時福建海商已遍布東、西洋,東起日本,中經南洋群島、阿拉伯,遠至東非海岸。後又形成亦商亦盜的私人海上貿易集團。福建海商在南海貿易中仍處於領先地位,他們不僅從事中國與南海各國的貿易和海運,而且還充當東、西洋各國之間貿易的中介人。當時,民間商人以走私的形式與官府的海禁相抗衡。泉州港衰落後,漳州月港因江麵開闊,地處偏僻,官府疏於防備,各方商賈彙集這裏,使月港成為明代後期最為繁榮的貿易港口。月港橋的店屋有一百多間,每次由月港出海的商船多以百計,少亦不下六七十艘,被稱為“小蘇杭”。據《論開洋禁疏》記載:萬曆年間的月港,一年得稅二萬餘兩。由於戰亂等原因,月港在明末清初衰敗下去。

明代,本省內、外貿易也因交通改善而進一步發展。北上內河航運開通,福州往北京的商路可溯閩江北上,經分水關到杭州,然後由運河北上揚州、天津,至登州登岸(《日中文化交流史》)。閩、廣商道因鑿通汀江險灘,自是士商往來也賴無恐(翁萬達《翁襄敏集》)。閩、浙、贛間的陸路,也有杉關、仙霞嶺、分水關三條商路;省內周貫的驛道,已連結城鄉大小通道(朱維幹《福建史稿》),使商品集散交流更為暢通。李鼎說:“燕、趙、秦、晉、齊、梁江淮之貨,日夜商販而南;蠻海閩、廣、豫、章、甌、越、新安之貨,日夜商販而北。”(《李長卿集》卷19)張翰稱:“今天下之貨聚於京師,而半產於江南,福建之輸出尤多。”(《鬆窗夢語》)

清初,為鎮壓鄭氏抗清,對福建實行更嚴厲的海禁,遷徙沿海19縣居民入內地,“數千裏民居化為焦土”。至康熙初年(1662年),“福建倉廩已無行糧可支,市廛無人煙可恃”(《明清史料》丁編1本閩浙總督陳錦上書)。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清王朝才改弦易轍,開放海禁,展界讓民墾複。福建沿海原本人多地少,自明末以來,除出海謀生外,開始移居山區,形成一股開發山區的潮流,各項土特產繼續得到較快發展:茶葉,自明末創製烏龍、紅茶,廣辟市場之後,清代又開辟了閩東和閩南山區的新茶區;木材,因暢銷利高,閩西、閩北均大規模開采,並開始造林種杉;紙張,除延、建、邵外,還開辟汀州新產地,“歸化紙遂為閩中冠”(《碑林集補》卷二);煙草,開始向山區發展。沿海經濟作物於複界後也漸複蘇。閩糖,清中葉後在全國列川、粵、台之後居第四位;桂圓、荔枝,由於興化府培育粒大、肉厚、甜潤的新品種而甲天下;柑桔,福、漳兩府普遍種植,台灣的鳳梨、番石榴、番木瓜等也在閩南試種成功。其他如稻田養鯉,荒山種菇,園山水仙,吉陽澤瀉等都是清代著名的土特產。隨著生產規模的擴大和商業的發達,福建礦冶、製茶、製鹽、海運等行業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據《章懋與許知縣補之書》記載:“浦城鐵冶,每一爐多至五七百人。”不少外地茶葉商到茶葉產地租山,雇傭工人種植、加工;資本雄厚者,擁有幾座茶廠,每個茶廠雇工人少則數人,多則百餘人,茶葉貿易給商人帶來巨額利潤,出現了擁有百萬家財的茶商。

清代,暢通的海路使福建市場得到拓展。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設閩海關,分福、廈兩口,同時開放同安、海澄、漳州、安海等20餘處為貿易港口。(檔案《吏部史書康熙朝二十四年四月七日日科爾坤》)雍正六年(1728年)廈門設正口。當時專事對外貿易的橫洋船有150多艘,船員8000多人,總噸位4萬噸左右。由廈門北駛溫州、寧波、上海、登萊、錦州等處,或經上海赴膠州、營口,一年往來數次。(周凱《廈門誌》卷5)福州也有經江浙到北京的航線,這樣不僅便利貨運,且使以往難以陸運的重貨陶瓷、銅鐵、紙張等得以大量輸出。乾隆《浙江通誌》稱:“閩、浙沿海,江海風清,梯航雲集,從未如此之盛也。”(卷86榷稅)清代,福建商品流通的發展遠遠超過明代,首先,從紗關和海關設置上看:順治八年(1651年),全國設紗關19個,其中福建是一要關。康熙年間,增設11處,其中福建關下轄若幹征稅口岸(注:當時改紗布進出口的“海關”稱為“紗關”),其中重要的口岸有6個。其次,商業貿易的範圍不斷擴大,福建廈門商人貿易範圍達東北的錦州;“福建永定的商人遠販吳、楚、滇、蜀”(道光《永安縣誌》卷16《風俗誌》)。第三,福建土特產銷往外省和出口的也逐漸增多,以茶、木、紙、糖、煙為大宗。武夷茶,已享譽全國,經江、浙銷關東,或經江西銷湖、廣;木材,由福州紮排海運江、浙、山東一帶;紙張,近銷江、浙,遠銷京、遼;食糖,則暢銷江、浙、滬、津。雍正九年(1731年)7月,閩船一次運津台糖達367萬斤;煙草,康熙年間年輸出額約1000萬元;另藍靛、果品、樟腦、陶瓷器等也大量輸出,著名手工業品如牛角梳、篦梳、漆器、紙傘、剃刀、剪刀等運銷也廣(郭伯蒼《閩產錄異》)。第四,商船數量不斷增加。“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從福州、廈門等地開往雅加達的商船隻有10餘艘,到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增到50多艘,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竟多至千餘艘。”(《清聖祖實錄》卷270)第五,進出口商品品種繁多,輸往日本的商品,福建有“書籍、墨跡、繪畫、墨、紙、布、篷布、白絲、綾子、縐紗、紗綾、絲綢、閃緞、天鵝絨、絲線、棉布、綾條布、砂糖、甘蔗、佛手、柑、橄欖、龍眼、荔枝、天門冬、明礬、綠礬、芪文石、鹿角菜、紫菜、牛筋、蠶絲、瓷器、美人蕉、線香、鑄器、漆器、古董、扇子、櫛篦、針、蠟、降真香、藕粉、魚膠、絲棉、茶、茴香、蜜餞、花生、藥物、生活用品等。”康熙六十一年至道光二十年(1722~1840年),由“暹羅、越南、菲律賓、緬甸、新加坡等國運到福建、浙江、廣州各地的有米、石、象牙、沉香、連香、布、檳榔、砂仁、蘇木、鉛、錫、琥珀、玉、打火石、海蜇皮、燕窩、玳瑁、沙藤、鹿茸、魚肚、鴉片等三十多種,其中以米為大宗。”“歐美各國輸入商品也不少”。(以上引文見《清代前期海外貿易的發展》)輸入商品以米、棉、絲、布為大宗。米穀年缺200多萬石,多由台、贛、江、浙供應,洋米也開始進口;棉花多來自江蘇,“布皆自吳、越至”,(王沄《漫遊紀略》閩遊)年約數百萬匹,湖絲和蘇、杭綢緞年輸入為數也不少。

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廈門和福州成為“五口”通商中的兩大口岸,洋貨湧進福建,泛濫成災。據英領事報告,廈門開埠第一年,英商品輸入總值372272元。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達775085元。鹹豐八年(1858年)增至1933500元,而本年出口值僅268500元,白銀外流嚴重。洋貨充斥全省城鄉市場,福建手工業品根本無法與物美價廉的外貨匹敵,民間爭購洋棉、洋布。道光二十六年至二十七年(1846~1847年),僅英國運入廈門的棉紗就有3845包(每包重三市擔),大洋布58155匹,本色布57379匹。洋貨“充斥於廈門,內地之商販皆在廈運入各府銷賣,其質既美,其價複廉,民間之買洋布、洋棉者十室而九,由是江、浙之棉布不複暢銷,……而閩產之土布遂壅滯而不能出口”(見彭澤益《中國近代工業史資料》卷一)。1873年,全國進出口貿易總值13860萬海關兩,而福、廈兩口岸為2016萬海關兩,占全國的14.5%,福建僅次於上海,而與廣東不相上下(徐曉望《論近代福建經濟演變的趨勢》,載《福建論壇(文史哲版)》1990年第二期)。尤自光緒十六年(1890年)起,由於國際貿易的競爭,茶、糖兩大拳頭產品外銷逐漸萎縮。光緒十六、十九(1890、1893)兩年,福建對外貿易分別入超90萬元和50萬元。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洋貨進口升為2599萬元,土貨出口減到1129萬元,入超升至1470萬元。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為擴大閩東茶葉等土貨出口,又增辟三都港為口岸,但成效不大。由於進口旺盛,國內廠商多掛外國招牌,成為“買辦資本”,而民族資本日益衰退。據統計: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廈門中國廠商掛美商招牌者10家,掛英商者53家,掛荷商者9家,掛德商者2家,掛法商者2家,掛日商者239家,掛西班牙商者24家,掛葡商者1家,以上共計340家,而以中國商品牌號向海外報稅者僅有壽世堂藥房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