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是藝術的春天,遭受過磨難的老一輩藝術家和他們的作品得以重見天日,許多老一輩藝術家恢複藝術青春,屢有新作問世。他們的藝術更為成熟,競相舉辦回顧性展覽,向社會展示長期奮鬥的成果。如吳作人、龐薰、衛天霖、吳冠中、羅工柳、李瑞年、張秋海等的個人展覽得到社會的廣泛好評。在藝術根基甚為紮實,生活閱曆也較為豐富,而身心矯健的中年一代藝術家以振奮摯著的精神,辛勤地藝術耕耘,奉獻著新的創作,在各自崗位發揮著承前啟後的曆史重任。
總之,畫壇出現老中青此起彼伏,波瀾壯闊的在藝術上競相出新的局麵。
八十年代中期,油畫藝術出現新的繁盛景象。
一九八四年十月,五年一屆的第六屆全國美展開幕。共展出2723件作品,其中油畫作品401件,在獲金、銀、銅獎的207件作品中,油畫作品占36件。當時《美術》雜誌一篇展覽巡禮的文章中說:“如果說在剛剛粉碎“四人幫”統治的日子裏,人民亟待藝術家在訴說長期壓抑在心裏的隱痛,是前幾年創作的傾向的話。那麼,在這次美展的油畫作品中,則更多的是表現了中國人民在“四化”建設中的昂揚、奮發,希望、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藝術家們以各種形式和各自不同的創作風格,在熱情謳歌時代和人民,在回顧曆史,在真誠地表現各式各樣的人物。”這篇概括的評述大致反映了實際情況。
一九八五年,第三次全國美術家代表大會的工作報告中,對油畫的狀況作了如下概括:“幾年來,油畫創作無論在反映曆史或現實題材,以及風景、肖像等方麵,都出現了一批有影響的優秀作品,由於廣泛吸收借鑒,促成了形式風格上的多樣化;由於對現實生活的深刻反映和對民族審美習慣的尊重與對藝術傳統的學習,使這一外來畫種得以深深紮根於民族文化的土壤,贏得廣大群眾的喜愛。我國油畫家在學習和掌握曆史上各種油畫表現方法上所表現出的深湛功力已引起了國外的重視。富有探索和開拓精神的中青年油畫家,已成為我國油畫創作領域的主力。民族的油畫藝術正在走向成熟,並迸發出最令人喜悅的光彩。”
同年,有關藝術單位,邀請各地油畫家、美術理論家70餘人,在風景美麗的黃山舉行了油畫藝術討論會。通過對油畫曆史沿革和現狀的分析,就中國油畫藝術的創新、發展等問題進行了認真的研討,收到學術論文40餘篇,編就《油畫藝術的春天》一書。次年,中國美術家協會油畫藝術委員會也召開了全國性的油畫藝術研討會,主張在藝術實踐和理論探討方麵進一步加強,以促進油畫藝術的提高。一九八五年五月在北京舉辦的“國際青年年美展”,以“觀念更新”“多元化”為目標,進行了探索和嚐試,引進和借鑒西方現代藝術的種種流派,給畫壇以巨大衝擊,造成一個時期的熱點。確有一些可喜的開拓和生氣,同時也帶來一些問題。被稱之為“新潮美術”的活動,引起相當的反響。直到一九八九年舉辦的“中國現代藝術展”,被有些論者稱為“新潮美術的謝幕禮。”不過引發的學術上的論戰,和持續的藝術探索,仍在少數畫家中進行。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在上海舉行的以“進行學術交流,推動油畫創作向更高水平發展為宗旨”的中國油畫展被稱為自引進油畫以來“史無前例的第一次”。這次展覽展出439件作品,顯示了內容的廣泛性和藝術風格、樣式的多樣化,其中展示了具有中國特色,時代精神、個性特征的要求,體現了當前油畫的成就和水平。獲獎作品15件,在內容和藝術方麵,可以成為整個展覽的代表,這些作品是《晚年》(王征驊),《北方姑娘》(楊飛雲),《藍色的天空、灰色的環境》(陳文驥),《牧牛圖》(馬樹青),《北薩拉的牧羊女》(劉永剛),《紅雲》(沙金),《土地·藍色的和諧,土地·黃色的和諧》(韋爾申、胡建成),《一次義演——紀念名作“哥爾尼卡”》(俞曉夫),《饢房》(徐唯辛),《我的夢》(餘芒耀),《七裏》(辛曉明),《阿米子和牛》(程叢林),《冬日晨曦》(陳可之),《苗女》(李慧昂),《靜物》(何大橋)。雖然仍以寫實風格為主調,然而,有古典主義色彩的,有裝飾味道的,有借鑒表現主義的,有象征主義的種種手法。在體材和風格方麵有肖像,有曆史畫,有抽象,有鄉土情,有人體藝術,也有十分講究油畫藝術繪畫性的作品,堪稱一次全方位的藝術展示,標誌著中國油畫藝術在新的發展時期進入一個較高的層次。不同地域的作者的作品,也顯現出不同地域文化特征,展示了油畫藝術多樣化的生動活潑的麵貌。展覽的社會效應也非常突出,展出二十天,觀眾突破13萬人次,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新紀錄。一位老藝術家興奮他說:“全國性的油畫展,是從本世紀初,中國前輩教育家、美學家接受這個外來畫種以來,史無前例的第一次大會師……過去我們在美術史上稱之為‘洋畫’的,現在是‘中國油畫’,它已經成為中國人民自己的畫種,是中國油畫家為中國人民創造的。中國人民以有這樣能充分寄托自己的情思,獲得美的享受的優秀作品而感到自豪”。也有人認為“深層生活或時代主潮的景象還較少受到注意,回響著時代強音的結構,恢宏的畫作還未出現”。作為一個新的高度、新的起點,這或許是人們殷切的期望。處在改革開放大潮中的廣大觀眾,希望時代的藝術更加貼近生活,更具有昂揚的氣勢和雄渾的內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時隔兩年,第七屆全國美展的油畫藝術展在沈陽舉行。綜觀這次美展的油畫部分,寫實風格仍居主流,但在寫實主義的作品中不同程度地較多地吸收了其他流派的手法,探索性作品和多樣化方麵比較突出。但有些論者認為“有些表麵結構處理得很講究的作品,並不是有巨大的藝術感染力量。”“人們感到作者對某種外來繪畫樣式的熱情超過了他對本土的人和自然內在精神的理解。”缺乏內涵濃厚的作品,同時對獲獎作品也引起美術界的爭論。“對於本屆展覽應不應該評出油畫作品金獎,評選委員會有過躊躇和疑慮”(《美術》雜誌一九八九年9期)。從獲得金、銀獎的作品,大致可以看出本屆展覽油畫作品的基本麵貌。他們是《吉祥蒙古》(韋爾申)、《風》(劉仁傑)、《喚起記憶的歌》(楊飛雲)、《出青海》(陳逸青)、《雀巢》(王克力)、《黃昏時尋求平衡的男孩》(王岩)、《空間越來越小》(王向明)等,雖仍然具有具象刻畫的可視性,但已不是真實場景的再現,其中,《沂蒙娃》(劉德潤、李燕)其淳樸鄉情頗得廣泛讚許。另如《貝殼·鐵屑1號》(石強)、《互補係列N0120》(周長江)、《夏之光之二十七》(劉明)等則是抽象的意味。展覽的作品有民族情懷的抒情,有朦朧、象征的意象。這些作品作為這一時期的創作思潮和藝術實踐,還是具有代表性的。
穩步發展與新的期待
九十年代初的重要美術展覽,在某種意義上具有回顧反思的意義,通過對半個世紀和改革開放十年的回顧,通過藝術上國際交流的進一步發展,對探索成敗得失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中共“二為”方向和“雙百”方針,不僅是使中國藝術立於世界之林獨具特色的光輝道路,也是通向高層次、多樣化,不斷繁榮的寬廣的必由之路。
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七十周年全國美術展覽”上,油畫作品仍然是領先的畫種之一,在獲獎的30件作品中,占三分之一強(11件),體現了既突出主旋律,又堅持多樣化的精神。《晨鍾》(張旭作),描繪的是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早期共產主義活動中則反動派殺害的烈士李大釗,肖像畫處理得像是一幅陳舊的照片,沉重的色彩,具有曆史感和重量感。梯形構圖,與背景中《晨鍾》雜誌,正是揭示主題寓意的形象伴奏,李大釗大特寫的頭像,以及衝向畫框外的放射性報刊疊印,新鮮的藝術處理通向深遠的內涵。《太陽很高的晌午》(趙蘅),則以現實主義手法,再現戰爭年代小紅軍的可愛形象,那層層補丁的灰軍裝,雜色的綁腿,是小戰士奔波勞累的戰績。《馬燈的故事》(冷軍)通過對一組靜物的精微刻畫,反映土地革命時期的農村鬥爭。《豐碑》(陳國立、李建軍)通過精巧的構思和簡潔的畫麵處理,通過一個累累傷痕的小推車,把人們帶進南征北戰的歲月。此外《東方》、《江南花灶》、《大船早安》、《力挽狂瀾》、《迎著曙光》等都是具有思想內涵在藝術上也頗有新意之作。
在紀念毛澤東主席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五十周年之際,中國美協舉辦全國美展,推出一批優秀油畫作品,如《墾區紀事》(薛緒國)、《金色的夢》(孫冀林)、《收苞米子》(宮立龍、王興偉)、《高原魂》(王琨)等優秀作品。同時文化部舉辦的紀念展覽和中央美術學院在92年初舉辦的“20世紀·中國”展覽中展出了半個世紀以來的優秀美術作品,包括油畫作品。新舊作品的展示,證明毛澤東“講話”,鄧小平“祝辭”的基本理論具有光輝的生命力,革命美術的輝煌成就,也使人們看到新時期以來油畫藝術突飛猛進的發展,與此同時各種類型的油畫展覽,如九一油畫年展,九二油畫藝術展等等,以及大量美術家個人的作品展覽,說明油畫藝術在整體上有了很大提高,油畫藝術家的隊伍空前壯大,在藝術語言,拓寬思路,廣泛借鑒等方麵有長足進展。一九九四年四月,在北京舉行了中國美術家協會油畫藝術委員會主辦的“第二屆中國油畫展”。展出380件作品,評選出不同風格、流派的20件油畫作品為獲獎作品。即:《王後2號》(段江華)、《永遠的記憶》(郭潤文)、《尷尬圖——戲人兒》(賈滌非)、《黑土謠》(宋學智、張景澤)、《秋聲》(任傳文)、《陽台上的汽球》(張正剛)、《通往遠方的路》(譚滌夫)、《好力堡的遠方》(龍力遊)、《輝煌的城》(朝戈)、《肖像》(申玲)、《文物——新產品的設計》、《靜物·94·1號》(郭正善)、《集會》(金甲鎮)、《雨季的失落》(邸立豐)、《綠地》(劉仁傑)、《夕暮》(任小林)、《寞兒》(呂建軍)、《黃土高坡》(燕飛)、《肖像》(毛焰)、《網——生態係列》(孫綱)。展覽還特邀了不同時期對中國油畫藝術的發展起過積極作用的54位油畫家和評委的作品參展。這個展覽展示出中國油畫藝術半個多世紀以來的發展軌跡,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達到的水平,體現了油畫藝委會所倡導的具有中國特色、時代精神、個性特征的原則和具有藝術性、代表性和文獻性的要求。可以說是最近一個時期,油畫藝術的集中檢閱。中國油畫藝術家的水平也引起國際上的矚目。文化市場的啟動,對油畫藝術創作既有很大促進,也帶來新衝擊。中國的油畫家們向著更高層次攀登,還將付出許多努力,經曆相當的過程。